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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4)(两条主线)


第五个是图腾,  他刚才没说话,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第五排位,直到他开口。

        “我的关键词是绿茵地。

        绿茵地在城市里似乎并不少见,  每天下午放学回家,总是能看到一群人坐在绿茵地玩耍,  而我每次都会飞快地跑过去。

        这天,我们在学校练习沙地排球,  对面那个四肢发达的大高个把排球扔过墙壁、马路,扔进对面教堂的绿茵地。”

        岑今手指一动,  教堂?

        “排球滚了四五圈,  安静地停在绿茵地,  同学抢先一步跑进去,  捡起排球,  转身对着我们招手。

        而我低头看着绿茵地下面一层白石灰,  不知为何联想到死人的骨灰,  于是拼命挣脱同学拉扯我的手,  跑向马路对面。

        突然面前的同学们发出惊恐的尖叫,我顺着他们恐惧的视线回头看去,见到捡排球的同学被一杆不知从何而来的标枪贯穿喉咙,钉在绿茵地,像受难的耶稣。”

        图腾的故事没有囊括前面四个故事,  仿佛直接放弃承接前面稳妥的故事走向而另起炉灶,  既是冒险也是机会。

        很短,结尾戛然而止,  令人猝不及防。

        但是仔细分析,  前因后果都有,言简意赅。

        不过‘电台’这故事里,  主人公就住在学校老师宿舍,图腾的故事主人公是学校学生,倒是可以牵扯到一起……等等,为什么个人故事线一定要跟其他人的故事线有所牵扯?

        岑今似乎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第一次玩,其他作为示范的玩家就是这么玩的,也如此告诉他:将自己的故事和房间里的故事串到一起,但这条其实是非必要限制的规则。

        这应该是从‘他人即npc’的规则衍生出来的默认规则,将他人故事套到自身故事线的目的是为了更快地寻找到自身完整故事线。

        如果对自身故事线有很深的了解,并意识到前面排位的玩家不是自身故事线里的npc,则完全可以另开一个故事。

        显然图腾对自身故事线有一定的了解,他猜到其他人的故事线不能为自己提供线索,所以干脆另起一个故事,吸引后面排位的玩家攻击,诱导他们成为自己的npc吗?

        岑今抠着手指甲,头脑运转飞快,分析完图腾的目的便开始思索他的故事线,他提到的教堂跟自己身份牌中的‘牧师’有没有关系?

        绿茵地下面的一层白石灰,跟他上一轮游戏提到的‘特殊兽类石膏’被牧师碾碎洒进玫瑰园里,有些异曲同工。

        如果是普通的白石灰,图腾的‘主人公’为什么会有‘死人’骨灰的可怕联想?

        红唇女的关键词是‘异类’,她的个人故事线和一条主故事线相关,可岑今不知道她拿到什么主故事线,红唇女似乎也不确定。

        他在不知红唇女主线的前提下,为了圆‘百目女’那条主故事线而将她故事里的角色捣碎成粉末,成为牧师花园里的花肥,本以为是一条一次性设定,没想到会在图腾的故事线里变成活设定。

        他人即npc,规则就是规则,所以图腾故事里的‘教堂’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出现,杀马特的‘老师’和图腾的‘学生’也跟学校相关,也不是无来由出现。

        他们两个至少都是岑今故事线的npc,但他现在疑惑的地方在于‘牧师的lover’这身份和‘通灵’、‘鬼校’两个关键词究竟怎么联系起来?

        怎么看都觉得应该是两条故事线。

        最重要的是图腾故事里出现的‘白石灰’,是不是一个活设定?

        如果是活设定,为什么会那么巧?

        岑今不由自主想起红唇女说的‘目标思维导向’,难道图腾故事里的  ‘白石灰’是思维被诱导的结果?人的思维真那么容易被引导吗?

        只是一堆混乱的关键词,甚至是在不同房间、不同时间点根据不同身份编造出来的故事,出自不同人的大脑和三观,竟然就可以说出相关联的故事吗?

        退一步来讲,目标思维导向在故事会里发挥强大的功能,必然需要大量的关键词投放入固定的房间,同时确定一个房间里有玩家需要的npc――

        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可同时容纳两千名玩家的故事会,一个风险和不确定因素占比90%以上的现实游戏,怎么确定目标思维导向按照一定按剧本走?

        不对,故事会没有剧本。

        ……真的没有剧本吗?

        岑今下意识按住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大脑像高速运转而发热的电脑主板,有些难以维持运转,他轻轻地甩头,抛开混乱的思绪,准备听第六个故事。

        第六是天野宗弥,他敲着桌讲述,眼睛一刻不停地扫过每个人的脸,这种目的强烈的视线令人产生不适的受侵.犯感觉。

        “我的关键词是室友。

        毕业后,我跟大学舍友一起合租,找了很久才在一个小区里找到四室一厅的房子。

        美中不足的是对面那栋楼总是有人凌晨4点钟报警,警笛声吵醒小区里的猫狗,猫叫狗吠又把熟睡中的我们吵醒,等平静下来已经5点,导致我严重睡眠不足。

        有一天加班到凌晨3点,我准备去洗漱,发现浴室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以为是室友就没太在意,洗完澡出来睡在沙发上,猛然警笛声响,又被吵醒。

        睁眼看到一个室友走出浴室,到阳台吹风,然后三个室友们纷纷走出,抱怨声音太吵。

        我瞪着室友,不断数着她们是数量,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自心底蹿起,颤抖着问室友,阳台那人是谁?

        室友回答我,是一起合租的室友啊。

        原来是室友。

        我顿时心安,下一刻突然打了个寒噤,可阳台那个身影明明是男性啊。”

        天野宗弥说完了,其他人都沉默地看着他。

        岑今:“你一共说了八句。”

        天野宗弥面不改色:“不,是五句。我用的是立本的长句,如果不相信,我可以翻译成立本文。”

        岑今皱眉,然后听到图腾主动解释:“如果翻译成立本长句的话,他的故事可以压缩成一句话。立本长句以冗长、繁琐著称,通常一句话就能包含事件因果、转折、假设等。”

        王灵仙:“摆明耍赖。”

        图腾:“没办法。”

        岑今:“是我疏忽。”早知道应该限制语言,果然回旋镖了。

        天野宗弥的故事说来简单,光是听和看,其实感觉不到恐怖点,但是深思下去、身临其境就能get到恐怖点了。

        第一句写了‘四室一厅’,后面写着三个室友同时走出,说明她们是四人合租,而多出来的一个还是男性,可是在其他三个室友眼中,这名多出来的‘男性’却是她们的室友。

        这故事让岑今想起立本某些恐怖短片系列,同样的短小但细思极恐。

        王灵仙:“下一个。”

        第七是武士男,他瞪着岑今三人,脸上露出较为明显的恶意,显然这反应过来他刚才被王灵仙和图腾耍了。

        “我的关键词是石膏像。”

        王灵仙:“哦,又一个光明正大作弊的。”

        武士男一听顿时炸了,指天对地说道:“我汉语过八级,我可以直接对标汉语分句、分段。”

        王灵仙鼓掌拱火:“做不到是小狗。”

        武士男:“……”

        肉眼可见地气炸了。

        缓了好一阵,武士男才恨恨说道:“学校艺术楼三楼是画室,尽头一个教室放满披着白布的石膏像,每次匆匆走过都感觉里面的石膏像在盯着我看,感觉很恐怖。

        石膏像披白布是因为长久不用,防止落灰,但这教室里的石膏像几乎每天都会搬出来用,不知道学校为什么强制披白布。

        听说上一个看管这层楼的老师就因为没有给石膏像披白布,第二天就被大发雷霆的校长辞退,于是才有我应聘成为管理三楼的老师。

        这天下午放学,我照例检查三楼画室,看了眼远处绿茵地正在练习标枪的学生们,感叹他们真是精力充沛,不像我还没到三十岁就时常感到疲惫,有时候腰背酸痛到直不起身。

        我一边叹气一边低头快步走过石膏室,眼角余光瞥见教室门的小窗口突然闪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吓得我不停安慰自己:没关系,别害怕,死人不会说话。”

        武士男的故事也好懂,故事主人公就是第一个故事主人公里的舍友,那个疑似被电台女主播黏在后背的老师。

        故事里cue到绿茵地和标枪,给自己加了腰背酸痛的设定,说明这时候他后背已经背着一句腐烂的尸体,但他后面又在三楼看到石膏室大门里闪过血肉模糊的脸,并且说出意味深长的话‘死人不会说话’。

        意思是他杀了人,将人制成石膏藏在石膏室里面?

        假设死者是电台女主播,则呼应第一个故事里的警方通报‘尸体下落不明’,但是跟他此时后背酸痛这一设定便产生矛盾。

        即主人公在后背背着一具腐烂女尸的情况下,还看到石膏室里出现另一张腐烂的脸,除非设定成同一只鬼的不同形态闪现。

        如无明确设定,就还有另一种可能,主人公的腰背酸痛和背尸无关,但他一定杀了人并将其藏进石膏室,冤死的尸体时不时作祟,而主人公第一反应是担心死人说话,而不害怕冤死的尸体冲出来杀死他。

        他有恃无恐,依仗是什么?

        会想前三句话,几乎天天使用的石膏像为什么必须披白布?忘记披白布一天,校长为何大发雷霆?

        但凡读过书的人都知道校长不会管这种琐屑小事,可他为何格外在乎石膏室?

        石膏室有大问题,而主人公知道。

        岑今暗自龇牙,武士男这故事逻辑有一点小毛病,但这毛病显然是个钓鱼的钩子,就看谁经受不住诱惑咬上去了。

        其次,他故事除了完整一条故事线,还挖了很多承上启下的坑,走向清晰,显然早跟同伴通过气,有目的地走一条主故事线。

        就是不知道主故事线是什么?

        第八人是胡子男,他的关键词是:“医生。”

        岑今表情一变,坐直身体,总结前八人的关键词总算知道不对的地方了。

        妈妈、替身、邻居、室友和医生都指人,或者说身份,石膏像就某种意义而言,也可以说是人或身份,除了杀马特的电台、图腾的绿茵地和他的鬼校,他们特指地点。

        岑今不认为是巧合,这是两条不同的主故事线?

        王灵仙:“一直忘记问,广播里说的主故事线是什么意思?”

        岑今还没说话,图腾就开始解释,他竟然也知道主故事线。

        同桌的其他人都面露异样,若有所思。

        胡子男:“我是本市最大一家医院的实习医生,辛苦值夜班三个月终于转正。

        转正第一天就遇到一起意外事故,是一个捡排球的学生被一根标枪贯穿喉咙而死,尸体送到医院,准备让医生拔.下那根标枪。

        我远远看一眼,有点恶心这死法,没想到家属跟校方发生争执,进而医闹,导致医生人手不足,把我分配到住院部老楼值班。

        我每次去老楼都心慌,看着堆积在老楼右偏角的空吊瓶、针头、针筒和输液管,还有各种病人直接从楼上倒下来的秽物,都会恶心作呕。

        这天晚上依旧忍着恶心走进老楼,一个一个房间查过去,在考勤表上全部圈个圆,直到最后一个房间自门缝里源源不断地流水。

        整个走廊都是水。

        我愤怒至极,猛捶着厚厚的铁门警告里面的病人立刻将房间里的水清理干净,否则把他们母子俩全部塞进下水道里,这才止住水流出来。

        真是的,所以我才非常讨厌老楼,尤其讨厌楼里的病人。”

        说完后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都保持着相当一致的沉默。

        杀马特:“好像是八句。”

        胡子男振振有词:“我们婆罗多长句――”

        杀马特:“行了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他嘀咕道:“怪我不是外国人。”

        岑今听到这话有些诧异,杀马特居然不是外国人?怎么跟天野宗弥他们混一起了?

        图腾:“第九个轮到你了。”

        王灵仙:“黄,有信心干掉他们吗?”

        黄毛:“你觉得呢?”

        王灵仙迟疑:“我觉得应该可以。”

        黄毛低下头颅:“感谢支持,但我不行。”他颓丧地问:“如果我被淘汰,你们会怪我吗?”

        图腾在桌子底下打了上千字,传给岑今看:“不会。谁敢怪老大,我第一时间砍死他。”

        小弟的角色已经污染了图腾的灵魂,使他时刻不忘巩固其角色特点。

        岑今接过手机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大意是说他知道两条主线故事,一条叫‘通灵’,另一条叫‘诡镇’,通过一些搜罗起来的线索大约可以知道这两条主线故事是有交集的。

        他看完后,将手机递给王灵仙。

        后者接过,顺便说道:“失败一次没关系,从头再来就是。出去后我就为大哥量身打造一套地狱训练模式,不计成本。”

        黄毛直觉王灵仙不是开玩笑,心里咯噔一下。

        王灵仙看完后,打下几行字,原路传回去。

        【你们两个和杀马特的主线应该一样,我和对面几个傻逼是同一条主线。对面几个傻逼应该也反应过来了,我的排位不算有优势,除非排位9和1可以挖坑难住排位2、3的楼陀罗他们,然后让我完成主线。

        对了,我文学不太好。】

        黄毛直觉不妙,内心慌乱,王大仙这话什么意思?

        让他一个排位第九的,五句话完结一个故事已经够呛,还得挖坑坑下一轮的前三个,顺便保王大仙完成主线的意思?

        图腾看完,同王灵仙对视一样,同时看向岑今:“黄,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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