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侍郎哥哥(求全订)
西梁女国的国宴,比起翠云山的灵餐就差了一个档次。翠云山是仙家洞府,而西梁女国只是凡俗势力。
但宴席上时令果蔬,珍禽异兽却也不缺。
宾主尽欢。
白贵和西梁女王也熟络了一些。
“侍郎哥哥……”
“最近小王在学习中土的经史子集。可西梁无人,难以教导小王,侍郎哥哥是大唐文才魁星,想来对此是惯熟的,不如留在王宫, 做个王师太傅,暂时教导小王如何。。”
西梁女王浅酌玉杯中的葡萄美酒,桃花瓣似的脸娇艳欲滴,凤眸秋波频频,如羊脂般的肌肤染上了夕霞。
她仰面喝酒,玉面带羞, 窄袖难掩娇态。
一滴紫褐色的酒液自唇角滑到吹弹可破的香嫩脸蛋, 旋即又滴落到了酥软的沟壑之中。
弱不禁风的柳腰微摆, 鸣金珮轻鸣。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古来应如此时。”
白贵心中暗叹。
难怪九九八十一难,最难过的就是女儿国这一关。试问这么一个千姿百媚的美人儿要唐僧留下,唐僧即使再忘俗,亦难免不会动容。
女儿国国王让他做一個王太傅。
说实话,他亦有些不免遐思。
动动手指,以西梁国的风俗,和西梁女王眸中暗含的丝丝情意,他说不定今夜就可以夜宿龙床,抱得美人归。
即使今夜不行,过上一二日,亦不是难事。
“白美和啊,白美和,你竟堕落如斯吗?”
“整日同房!同房!不思一点进取之心!”
“吕祖说过,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明里不见人头落, 暗地使君骨髓枯。”
“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
“荀子亦道:‘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
白贵吐出一口浊气,暗暗警示自己。
他暗想白骨观法,尝试将西梁女国视作一具红粉骷髅。
“侍郎哥哥可是不愿?”
“小王听闻唐土有言曰:‘德不孤,必有邻。’”
“小王的西梁女国尽管民寡国弱,但素来仰慕天朝上国。如今侍郎哥哥前往西梁女国,小王喜不自胜,能以沐大唐之教化而欣喜……”
说到这里,西梁女王秀靥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有若西子捧心,柳眉微颦,惹人垂怜,她叹息道:“侍郎哥哥不愿,小王也不想逼迫侍郎哥哥,只是可惜,身处蛮夷之国,难思唐之繁华。”
“难道是我多想了?”
白贵怔了一下,面露惭色。
他断然没有想到,西梁女王让他做王太傅,竟然不是为了私事,而是为了让西梁女国沐浴大唐王化。
是他多虑了。
也是,作为天朝上国的大唐。车迟国王见到他这个上官,诚惶诚恐,而女儿国国王听到他是大唐的兵部侍郎,弘文馆学士,所以让他借此教化西梁女国,情有可原。
试问人族国度中,谁不心向唐之繁华。
话说到这个程度了,白贵亦只能答应下来,毕竟西梁女王说了,“德不孤,必有邻”这句出自《论语·里仁》的话。
教化西梁女国,是展现大唐德行一种的措施。
他作为大唐官员,亦不好太过推辞。
“梁王不必伤怀,贫道会留在西梁女国五日,教化梁王和西梁女国百姓。此乃我人族功德之事,贫道断不会推辞。”
白贵摇头,面露正色,沉声道。
女儿国孤悬在西牛贺洲,距离南瞻部洲的大唐何止千里,竟然还想着心沐大唐王化。他作为唐臣,又怎么能忍心拒绝此事。
况且,也是如他所说,教化西梁女王、西梁女国,亦是一件有利于人族的大功德之事。
西梁女王喜不自胜,从王座上走了下来,敛衣对白贵一拜,“小王谢过侍郎哥哥,不,小王谢太傅的教导之恩。”
一旁的如意真仙,亦点头笑道:“贫道不懂什么大唐王化,但白道友能多留在西梁女国几日,也是好的。”
谷咸</span> “解阳山距离红叶城不远,白道友若要见贫道,直管去解阳山就可。”
说罢,如意真仙也不欲打扰二人,一甩袖袍,驾云离开。
宫内,只剩下了白贵和西梁女王二人。
其余宫婢,早就视若无物。
“太傅,请随小王入寝殿,小王最近读诗经,还有一些疑惑未消,请太傅入宫解答。”
西梁女王道。
“可……”
白贵看了一眼天色,“梁王,现在已是深夜,贫道乃是男子,岂能深入宫中,恐有损梁王名节。”
“我西梁女儿向来不在乎名节。况且西梁国中并无男儿。无需遵守中原礼仪那一套。再者说,太傅只留西梁国五日,小王自然要趁着这个时候,多多向侍郎哥哥你请教一些学问……”
“有了教化,有了学问,小王这才能知礼守礼。”
西梁女王低下螓首,狡黠一笑道。
先知礼,后守礼。
白贵点头。
这才是正常的教化过程。
要是只知道守礼,而不知礼为何物。这就容易陷入思想僵化,如同明清时期被“篡改”的理学一样,脱离了理学的本义。
学问,能被智者提出,就没有太差的。
永远都是执行环节出了大错。
所以西梁女王这句话,没有大错。
“梁王无需守礼,但贫道却需守礼。”
白贵婉拒道。
这和他入铁扇公主房间论道不同。铁扇公主和他都是出家的修道士,心无杂念,自不会在乎世俗眼光。但如今他和西梁女王是世俗人,他又是给西梁女王讲礼的学士,不遵守礼,就说不过去了。
西梁女王哑然,她又眼眸一转,笑道:“敢问太傅,在西梁女国中,白日和黑夜又有什么区别?深夜入宫和白日入宫,宫内皆是这些人,那是俗礼,若是遵守,徒惹人笑话呢。”
“何谓礼?最初乃是衣冠之别,禽兽之别。”
“无礼者无衣也。”
“宫内皆女流,梁王何须着衣也?”
白贵轻笑一声,反问道。
仅西梁女王这点道行,和他论道讲理,还差得远。
西梁女王粉颊一红,轻啐一口。
不过她也读过诗书,知道这话看似是轻佻,实则乃是辩论中的常理。总不能因为她是女流,就不能举无衣的例子。
衣,即礼。
“贫道乃唐臣,非梁王治下之民。故尊唐礼。”
“何也?世治不轻,世乱不沮。”
见西梁女王还要狡辩,白贵道出此故。
西梁女王想让他入乡随俗,但他却偏要特立独行。
“儒有澡身而浴德,陈言而伏,静而正之,上弗知也;粗而翘之,又不急为也,不临深而为高,不加少而为多。世治不轻,世乱不沮。同弗与,异弗非也。其特立独行有如此者。”——《礼记·儒行》。
世治指的是唐,世乱指的是西梁女国。
他在唐这世治中不轻易偏移德行,在西梁女国这世乱中亦不会改变自己的操守。
“太傅所言,小王有些恍悟。”
西梁女王点了点螓首,似懂非懂,“深夜入宫,于小王名节无损益,但于太傅而言,却相当于更易了自己的操守。”
“孺子可教也。”
白贵露出笑容。
他不是一个单纯的儒家信徒,礼记中的儒行,他不会刻意去遵守。但此刻西梁女王向他请教经史子集,他自不肯堕了大唐的颜面。
算是一种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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