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伤心的小西瓜，森鹿沉默了。

    她眼神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内心却思绪万千。

    说实话，

    她还是挺羡慕这种感情的。

    并没有血缘关系，却依然能看到‘亲情’，老人对孙女的爱。

    而她却......

    当然，姐姐对她的感情也很好，但她就是有些好奇，亲情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会很温暖吗？

    小西瓜哭着扑腾进森鹿的怀中：

    “姐姐，我好难受......明明前几天奶奶还好好的，她明明说过自己马上就会好起来了，游记商会明明再过......再过两天就要来了。”

    “这个世界不会有比奶奶还要疼我的人了，只有奶奶会在我伤心的时候给我做那些手工玩具，奶奶每天晚上都会给我讲故事的，我不想奶奶走，大姐姐......奶奶只是睡着了对不对，像以前那样睡着了对不对......”

    “大姐姐，我什么都不想要了，你把奶奶叫醒好不好？你让奶奶回来好不好？”

    听着小西瓜那有些幼稚的话语，森鹿内心有着些许感触，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柔和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脑袋，力所能及给予对方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小西瓜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眼眶依然泛红：

    “奶奶一定是睡着了，我不哭了，不打扰奶奶睡觉了，我答应过奶奶一定要坚强起来的，要学会自己独立，我不会再哭了。”

    “嗯。”森鹿轻轻嗯着，摇头将脑中的思绪甩去。

    “天亮之前整理好吧小西瓜，如果你愿意跟我走。”

    “等一下姐姐，等一下我！”

    小西瓜擦着眼泪，跑进了自己的房间中，森鹿顺着半遮半掩的门向其中看去，只见小西瓜的房间布置的很整洁，床上缝缝补补的被子叠的整齐，一个手工手工的床头灯此刻正散发着柔黄的光晕，更衬托出这个小房间的温馨。

    一根细长的软管从老人的床头穿过墙体，在小西瓜房间的天花板上落下，直直落在枕边，小西瓜强忍着泪意，拿起那老人与孙女的秘密电话，像以前那样，轻声开口：

    “奶奶，我走了。”

    透过眼前的这幕，森鹿仿佛看到了一幅画面，在这末世中，每个晚上都有和老人和她的孙女缩在这个世界的小角落用一根软管说着悄悄话，在外人看来有些好笑，这是独属于她们的温馨。

    小西瓜拿出了个老人为她缝好的布袋，将许多看上去有些破烂的衣服一股脑往包里塞去，森鹿轻声提醒：

    “小西瓜，衣服我这有很多套能换新的。”

    小西瓜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怀中的衣物站在原地，默默擦拭着眼泪，如此大的变化，森鹿很难将之前那个快活的小女孩与眼前的小西瓜联系起来。

    “我想穿奶奶给我补的衣服。”

    “穿着不舒服，皮肤磨破在荒漠里很麻烦，而且很......脏。”森鹿想了想，还是将那个词说出口了。

    “奶奶才不脏！我......我只想穿奶奶......给我补的衣服。”

    小西瓜大喊道，但一想起面前的黑发少女之前的凶样，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倔犟地转过脑袋。

    森鹿没再说什么。

    如果是遇到姐姐以前的她，遇到这样的累赘绝无可能答应老人最后的请求。

    她发现自己真的变了好多，变得更有同理心了，而且不知为何......

    她自己也挺想带上这个小家伙的，看能不能给她枯燥的旅行增添一点乐趣。

    “那随你吧，一切都收拾好了就来村口，我在那等你。”森鹿出了门，很快便消失在了小西瓜的视线中。

    小西瓜则是拿着自己积攒好久给奶奶治病的钱快步跑到了镇上唯一一家置办丧葬的店中，砰砰砰敲响着房门：

    “李瘸子，开门，我知道你这个时候没睡，李瘸子，开门！”

    按照道理来说，在如今的世道，每天都有人死去，不久前还能说说笑笑的亲朋好友会突然因为一场意外离开，这样的事情早已屡见不鲜。

    这类习俗传统本该被废弃，但偏偏人们间的情感反而在末世变得难得可贵，所以几乎每一个聚落都能看到置办丧葬的店铺。

    一个瘸着腿，看上去有些凶狠的男人怒气冲冲地打开了门，吓了门外的小西瓜一跳。

    男人手中还攥着牌，背后屋内酒气熏天，烟雾弥漫，还有几个男人坐在屋中围坐在一起打着牌。

    “他妈的，大半夜你想怎么样啊小鬼？啊？！想死吗你！”

    “我要办丧事，最高规格的，明早就要办！要最好的棺材，要最好的地方！”

    男人被气笑了。

    “你......呵呵一个小鬼发什么神经，去去去，小心我揍你......”

    话还没说完，只见小西瓜不知从哪拿出几根晶体管还有一些精密的电子零件与许多金属制的联邦旧币。

    看到那些电子部件的第一眼，男人的眼睛便微微一亮。

    这些东西在末世的价值甚至超过了黄金！属于超级硬通货，将这些电子部件卖给游记商会绝对能获得大量物资，至少足够一个人吃上两年了！

    男人眼神中闪过贪婪，望了望四周，确认没人后直接一把从小西瓜的手中抢过了布袋，随后装作打量了几眼的样子：

    “这些东西不值钱，什么破烂玩意儿也拿来卖，早点歇着吧臭小鬼。”

    说着，男人一把就要关门，小西瓜却和疯了般冲了进来争抢着布袋：

    “你骗人！李瘸子你骗人！我知道这些东西很值钱！”

    李瘸子身后几个男人很快便站了起来，凑上前乐呵道：

    “哟，老李，发生什么了？”

    望着小西瓜那带着几分恨意与凶狠的双眼，李瘸子不知道这个小鬼今天突然发什么疯，莫名烦躁地一脚将小西瓜踹倒在地，提着对方衣领就要丢出去。

    下一刻，小西瓜猛地一口咬在了李瘸子的手上。

    李瘸子吃痛，内心微微发狠，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小西瓜脸上，小家伙那粉嫩的脸很快便肿了起来，摔在门外冰冷的地面上却没有哭，只是恶狠狠地看向李瘸子：

    “帮我奶奶办葬礼，帮我奶奶办葬礼。”

    看着女孩那仇恨的双眼，李瘸子只感到内心一阵发毛，刚想将门关上，却见一柄长刀指向他的面门：

    “你想死吗？”

    李瘸子微微一愕，只见一名身上散发着滔天杀意的黑发少女不知何时赶到，此刻正用一种森寒的目光死死盯着她，长刀直抵他颈间，只差毫厘。

    少女的眼神让他浑身如坠冰窖般冰冷。

    他见过这种眼神，只有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家伙才能拥有这种眼神。

    李瘸子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向后退去，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狼狈向后爬去。

    几个男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纷纷围了上来，其中一个看见森鹿那消瘦的外表，还是个少女，不屑地笑着，直接恶狠狠提着板凳向着少女头顶砸去。

    下一刻，少女以一种他无法看清的速度握住了他的手腕，只见少女眼神一凛，恐怖的力道便让男人吃痛松开了手。

    男人眼见被个少女这样压制，气血上涌，再度将拳头挥向少女：

    “去死啊啊啊！”

    少女叹了口气，

    下一刻，她抓过男人的手腕一个反扭，猛然一脚向着男人膝关节踢去，清脆的断裂声响起，男人痛嚎，竟被少女踢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嗯？”

    森鹿又是一腿扫向男人面门，将对方踹倒在地后微微一拧手臂，男人便吃痛不停拍着地板示弱。

    房间内回荡着男人那凄惨的哀嚎声，剩余几名同伴见此纷纷咽了口口水，看着人形凶兽般散发着恐怖压迫感的少女，默默放下手中的武器后退了几步。

    森鹿跨过男人，来到李瘸子面前，长刀高高举起，眼中红光一闪，嘴角流露出疯狂的笑意：

    “刚刚是左手打的小西瓜？”

    话外之意不言而喻，李瘸子浑身冷汗冒出，直接跪在了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而森鹿冷哼了一下，长刀并未落下，只是抛下一句：

    “三天之后我回来，不满意，你那条手就别要了。”

    男人胸膛剧烈起伏着，急忙点着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这个少女是疯子，

    对方绝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颤颤巍巍抬头，这才发现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带着小西瓜离开了，那个装着电子部件的布袋也不见了。

    几名下属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男人大吼：

    “没听到吗？！还特么不去办！给老子按最高规模去办！！”

    .........

    .........

    听着镇子中传来的动静，森鹿冷笑着，将头盔戴在了脑袋上，一脚跨上了游骑兵，瞥了眼小西瓜：

    “还愣着干什么，小西瓜，上车。”

    小西瓜呆呆站在原地，看着之前在她内心还那么可怕的森鹿说不出，鼻子微微抽着，眼眶很快又红了：

    “姐姐，谢谢......谢谢你......如果奶奶睡着了都不安稳的话......”

    她突然觉得面前的姐姐一点也不可怕了，是全天下最温柔，最好的姐姐。

    望着又扑上来抱着自己嚎啕大哭的小西瓜，森鹿无奈轻笑了一下，轻拍着小西瓜的后背安慰着对方：

    “好了，别感动了，我只是为了将你带到那个大壁垒卖个好价。”

    小西瓜：“......”

    她突然觉得这个姐姐还是有点可怕。

    夕阳升起，

    金色的辉光洒向一望无垠的荒漠戈壁，空旷而高远，壮阔而雄浑，远处的群山渐渐于雾隐中现身，金色大地夜晚的寒冷被这暖阳所驱散，小西瓜总感觉身体暖洋洋的，或许是内心的温暖，或许是在这个世界上又找到了能给予自己安全感的港湾......

    ..........

    ..........

    在行驶到第二天正午时。

    黑色的游骑兵于荒漠中一路疾驰着，少女双手握持于车头，身形俯低，黑色长衫衬托出少女的身材修长高挑，而小西瓜从森鹿怀中探出，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周围的情景，在森鹿为对方清洗完身体后，这个小家伙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哪还有半点荒民的样子，粉嫩可爱的脸庞，玲珑的五官，精致地像是从小便生活在优渥环境中的公主，除了那像西瓜一样倒扣在脑袋上的公主切，不然都快认不出来她了。

    扑面而来的风尘很快便将小家伙呛得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森鹿一把将小西瓜的脑袋摁了下去，下颌懒散地搭小西瓜那圆圆的脑袋上，调笑道：

    “坐稳点，掉下去我就不要你了小西瓜。”

    小西瓜闻此面色微白，抱怨了几句后便老实坐在了森鹿腿上，不敢再乱动了。

    从小她的嗅觉比常人灵敏许多，能够靠气味分辨许多信息，甚至是情绪。

    负面情绪，正面情绪，她都能分清。

    比如刚刚李瘸子凶狠的气味就很‘辣’，那些旁观的人则是说不出的‘酸涩’。

    而此刻，少女的气息始终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还挺喜欢这个姐姐身上的味道的，像是被太阳晒过的橙子味道，很清新，很好闻。

    明明是温柔的姐姐才会有的味道，但一想到对方凶狠时的样子，小西瓜便耷拉下了小脸。

    她也不知道这个姐姐会将她带向何方，她只知道，待在对方身边很安逸，很舒服......

    A组的画面不断传输给直播间，人们看着副本中的一幕幕，与其中热血、愤慨、冰冷或是暖心的画面所共鸣。

    而C组画面中，一幕正在数万道目光中上演着。

    只见‘千面鬼笑’的直播画面中，一个青年此刻正狼狈地倒在地上，无数偶线将他的身体束缚，并缓缓向上提起，额头不断流出的鲜血诉说着青年的狼狈不堪。

    青年目光平静地看着向他一步步走来的身影，任凭偶线将他浑身束缚的鲜血淋漓。

    那是一个比女孩子还要更清秀的家伙。

    “你赢了。”侦探说。

    “当然，我怎么会输给你这种家伙呢。”

    “‘侦探’？呵呵呵，你在那些蠢货中让我一眼注意到了你，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成为我的一副面具吧。”

    千面鬼笑轻挑过侦探的下颌，青年体表下无数蠕动的偶线控制了其身躯，让他根本无法做出示意离开比赛的动作。

    千面鬼笑望向青年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打量，短暂几眼后像是失去了兴趣，缓缓从青年的身边掠过。

    而在他走过后，后方便只剩下了一张躺在地上的面具，面具头顶镶嵌着一块金表，依稀能够从部分细节看出侦探的特征。

    随着少年偶线抽动，面具便迅速飞往青年身边，化作环绕在其周身的数十面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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