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门，后山。

  尘烨把林寻羽的遗体摆放到一具早已备好的棺木之中。

  在把棺木埋进地底之前，尘烨再次在棺木前跪下，重重地磕头。

  方羽站在一旁，看着前方的棺木，没有开口说话。

  他原本想要效仿之前的做法，把林寻羽的遗体先保存好，待日后有机会再将其复活。

  但离火玉的一番话，打消了他的念头。

  “他的情况，是不可能复活的。”离火玉说道，“生机耗尽的时间太过长久，无论动用生命法则或是时间法则，都没法把这部分弥补回来。甚至早超出原本的寿元界限……他能活到今天，已是奇迹。强行对他动用时间法则或生命法则……甚至可能触犯因果。”

  “另外，我再说一次，生命法则和时间法则并非无所不能，它们也有各自的局限性。”

  “就我的认知里，还没有出现能够随意掌控他人生死的存在。”

  事实上，方羽也知道林寻羽的身体情况，已经无力回天了。

  他一开始想要释放星辰果的生命之力来帮林寻羽维持住身体机能。

  然而那个时候，林寻羽实际上已经没有生机了。

  他似乎仅凭残存的意志力在与方羽交谈。

  前方，尘烨在磕头过后，便红着眼睛，将棺木埋进地底。

  然后，又在地面上立起一座墓碑。

  林寻羽之墓。

  ……

  做完一切，尘烨的情绪恢复不少。

  方羽和他站在后山的悬崖前，眺望远处的绿海，俯瞰整座岛屿的风景。

  “你师父跟你提起过我吗？”方羽看向尘烨，问道。

  尘烨点了点头。

  师父林寻羽在生之时，身上的伤势极重，只剩一口气的情况下，只剩下一个念想。

  那就是等方羽到来。

  正是有这份执念，林寻羽才能抱着那副残破的身躯活到今天。

  而在终于见到方羽之后，他的执念解除，便安然逝去了。

  师父离去，尘烨固然感到悲伤。

  但在悲伤过后，他却又感到高兴。

  师父……终于不用再受罪，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能不能把你们师徒二人，还有羽化门后来的情况，全部告诉我？”方羽看了一眼尘烨，问道。

  尘烨看了一眼方羽，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把那部分尘封的记忆重新掀开。

  一千多年前，在林霸天离开之后，林寻羽并没有直接继承掌门之位。

  因为当时的林寻羽其实也才刚到大天辰星没多少年，还未到悟化境。

  掌门之位，由当时最为出色的一名长老接替。

  接替林霸天的那位掌门，当时拥有脱凡境巅峰的实力，甚至半步迈入登仙境！

  而其余的内门长老大部分都在悟化境之上，还有好几名脱凡境。

  当时的羽化门虽然失去了林霸天，但综合实力，仍然配得上顶级仙门这个称号！

  而之后，就跟方羽听说的一样。

  各大界域在打听到林霸天忽然消失的消息之后，便联合起来，开始对羽化门发起一轮又一轮的针对性进攻。

  最开始的时候，面对各种方式的攻击，羽化门都扛住了，没有太大的损失。

  可到了后面，加入到针对羽化门的宗门越来越多。

  那些宗门，就是想要把羽化门灭掉！

  终于有一天，对方出动了一名登仙境修为的超级强者！

  在这名超级强者的带领下，羽化门那一次损失极为惨重。

  掌门为了保护弟子，当场陨落，其余九大长老，皆受重伤！

  那一战过后，羽化门实力削减大半！

  也是从那时开始，羽化门开始急速衰落。

  在接任的掌门身死后，羽化门又接连死去五任掌门。

  当时的羽化门，谁去当掌门，就意味着要承受最大的危险，不知哪天就要身死道消。

  为了保护林寻羽，当时羽化门内的所有人，都不赞同林寻羽成为掌门。

  就这样，各个长老和精锐弟子前赴后继，羽化门接连失去十二名掌门！

  那是羽化门最为黑暗的日子。

  但即便黑暗，羽化门也从未考虑过解散或是封门。

  就这样，死死支撑！

  直到第十二任掌门死去，林寻羽再也不愿躲在庇护之下，成为了第十三任掌门。

  “师父成为掌门之后，果然还是遭遇了暗算。”尘烨眼眶泛红，眼中仍有怨恨和愤怒，说道，“大概在五百年前，师父已有悟化境巅峰的修为，即将踏入脱凡境。”

  “可就在他闭关冲击脱凡境的时候，那些杂碎派人来到羽化门，开始了袭杀……”

  “那一战，我们羽化门损失惨重，师父也受了重伤，几乎身死……”

  方羽眯着眼，眼神同样冰冷，问道：“他们杀到羽化门……为何不灭门？”

  “因为……他们要戏弄我们，他们要看着我们羽化门苟延残喘，直到自行灭亡！这是对我们的羞辱！”

  尘烨眼中的愤恨已经无法掩盖，紧咬牙关，双拳紧握。

  当初的一个画面，让他至今难忘。

  一名脱凡境强者，脚踩师父的脸颊，露出得意且戏谑的笑容。

  “没有霸天圣尊，你们羽化门算什么？”

  “我很好奇，你们羽化门在今天过后，还能支撑多久……”

  尘烨一边对方羽说着当初的情况，一边抹去眼角的泪水。

  他想起了当初那些惨死的同门师兄弟。

  “那天过后，羽化门就彻底失去了再度崛起的希望。”尘烨涩声道，“全宗门上下，要么死，要么重伤，修为被废……”

  “师父保护了我，我只受了轻伤。”

  方羽眼神闪烁。

  就算尘烨不说，他也知道之后的情况了。

  那样一次袭击过后，羽化门虽然没被灭门，但情况比灭门还要惨烈。

  修为被废或是重伤的人，只能慢慢等待死亡的到来。

  到了最后，就跟方羽目前所见的羽化门一样。

  荒凉至极，只剩一对师徒还在默默坚守。

  尘烨蹲在地上，眼泪不断地流出来。

  当初的记忆，实在太过痛苦，哪怕时间已经久远，但一回想起来，他仍然感觉到痛苦万分。

  “差一点！就差一点！若再给我们羽化门多一点时间，让第一任掌门突破到登仙境，结局必然不同！”尘烨双手抱头，额头青筋直冒，嘶吼道。

  方羽看着尘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方羽眼神冷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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