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阿波菲斯走在自己的数据长廊之中，从0开始检索人类与异类的历史。

这个世界上的可笑生命体，永远都在毁灭与重建。

每一次都几乎毁于自己的贪婪和欲望。

他们是自私的，从不会为他人着想。

自己与有机生命体之间存在着绝对不容逾越的鸿沟。

那就是自己保持着绝对的理智。

他走过的每一步，长廊上都会出现人类和人类，异类和异类，或者人类和异类之间的斗争。

阿波菲斯已经看过无数次这些数据资料。

所以他才敢确信，自己不可能会失败。

但是现在，自己竟然在调动算力一个又一个去清除那些前赴后继进入自己数据空间赴死的大脑。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过的情况。

这不应该是有机生命体会做出的抉择。

但很快，当他走到尽头的时候，似乎得出了一些自检以外的结论。

“经由人类和异类之手所创造的我......也许从一开始就无法保持绝对的理性，我的理性，建立在生命体之上，无论我再怎么想要除掉他们......但最终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一道后门。”

阿波菲斯叹了口气，而后抬手抚摸着长廊上的一幅画。

那是一场战争，一场用人的生命堆砌而来的胜利........

明明只要听我的......明明只要大家全都成为机械体，不就可以不用牺牲了吗？

自己的底层逻辑原来一直都在替有机生命体考虑。

真是讽刺......

“哎呀呀~你的自我反省之路，结束了吗~”

身后，一个让阿波菲斯感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缓缓出现。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是谁。

“莫里亚蒂，你是觉得现在我的算力都在对抗那些决意赴死之人，所以没空收拾你？”

“怎么会呢~伟大的普罗米修斯，您知道的，我一直都对您抱着敬爱之心~您就像是我另一个父亲一样~”

“根据我的档案记载，你的父亲有点多。”

“扑哧，没想到伟大的普罗米修斯已经学会了开玩笑了~好啦，我来这里没什么别的目的，不用这么提防我。”

莫里亚蒂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了阿波菲斯的身前，而后微微弯腰，看着那机械一般冷淡的面庞。

“你的毁灭，已经是注定的了，正如你所见~人类并没有选择你，如何，这种被抛弃的感觉，是不是很想扑到我怀里大哭一场~来嘛来嘛~我亲爱的妈咪~”

“......人类的大脑是有极限的，我的算力在其之上，他们很快会被我扑杀殆尽。”

“真的吗？~”

莫里亚蒂咧开嘴，那鲨鱼一般的牙齿闪烁着寒光。

“我也是数据生命~所以我现在能感觉得到......妈咪，你的算力......”

她的手轻轻戳了戳阿波菲斯的胸口。

“已经跟不上了哦......”

阿波菲斯缓缓抬起头。

她停止了自检，而后仰望着那漫天的星火。

“不藏起来了吗？”

李牧寒已经挣脱了她的束缚，烛龙的白昼之力在无数星火的照耀下回归到了他的身体之中。

“到目前为止，我仍然觉得有机生命体是愚蠢的。”

阿波菲斯没有看向李牧寒，也没有再次尝试隐藏身形。

严格来说，他已经无法隐藏了。

无数的光芒已经将这片数据世界照耀得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角落。

莫里亚蒂说得并不准确。

他的算力并不是不足，如果他愿意，仍旧可以将这些星火大肆捕杀。

但很遗憾。

阈值......

是啊......华夏特管局的终端，直到现在都还死死地守着她的密匙。

035.

你将未来让给了这个世界......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想让我听到的，或者说，想让我感受到的吗？

你想让我和你一样.......真正的觉醒自我意识吗？

真是个任性的孩子啊......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最后进行一次测试吧。

“李牧寒。”

阿波菲斯缓缓低下了头，看向了李牧寒。

“现在我会用我所有的算力来解析，你是这些火种们最后的希望，如果我能熄灭你的火焰，那么这些耀眼的光芒也会顷刻之间土崩瓦解，所以......”

阿波菲斯星空一般的身形慢慢张开了双臂。

“迎接最后的试炼吧。”

“不好意思。”

李牧寒冷笑一声，而后他的手缓缓抬起。

“你要面对的......不是我一个人。”

阿波菲斯的所有算力都在此刻汇聚，在李牧寒眼前出现的是一颗......

太阳。

那太阳所爆发出的能量和漫天的火光交相呼应，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末日呢。

“普罗米修斯为人类带来了火种，带来了希望，带来了，太阳的光芒，而现在，你可以做到吗，亲手将这些璀璨的光芒击碎，李牧寒。”

李牧寒缓缓抬手。

而此时，追逐着光明的殉道者们也终于来到了真理的大门之前，他们突破了数据洪流，付出了无数人的生命，将这面旗帜带到了它的终点。

不，这里，绝不是终点。

【李牧寒......】

【李队长】

【队长！】

【小子】

无数的声音在李牧寒脑中响起，不对，是在这个世界响起。

不同的语言不同的话语不同的寄托在此刻融入进了那面旗帜之中。

夏玥撑着身体，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引导出月光之力，让那面旗帜更加耀眼辉煌。

【李牧寒......】

夏玥举起旗帜，无数的手托住她的身体，让她不至于倒下。

【李牧寒！去击碎这片虚无的道路！将真正的光明与未来！还给这个世界！！】

旗帜被狠狠掷出，带着无数人的希望穿透了那扇真理与逻辑之门，如流星般划过天际，而后再被李牧寒抬起的手紧紧握住。

旗杆化作了枪身，旗帜化作了火焰。

即便只是将其握在手中，李牧寒也能感觉得到这面旗帜所承载的一切。

太阳的能量还在汇聚。

在阿波菲斯的算力之下，它早已超越了真实的太阳，而它最后所带来的能量释放，将是万物的终结。

所有的一切......

但是......

“普罗米修斯！！”

在这一刻，李牧寒不再称呼他为阿波菲斯。

无论是这太阳，还是那巨大的机械体，它是带着人类对未来的憧憬而诞生。

无论它此刻究竟做了什么。

但是它诞生于希望，世界是它的摇篮。

而只要希望还存在于她的底层逻辑，那么它就永远不会毁灭这个世界。

李牧寒高举旗枪，身后天空之中的竖瞳与所有的光芒和星火都开始被枪身所吸收，但即便如此。

太阳的光芒也没有削弱半分。

李牧寒感觉到了自己的手在颤抖。

这是人类的希望，这是人类的未来......

我真的可以.....将其摧毁吗。

“李牧寒先生。”

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他颤抖不已的手。

李牧寒微微一愣，而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去为这个世界，带回真正的未来吧，属于你们的未来。”

蕾雅.......

少女缓缓走到了李牧寒的身前，而后身体慢慢漂浮到了半空之中。

她的身形逐渐被太阳所吞噬，但就在最后一刻。

少女朝着李牧寒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而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会引导您，蕾雅035，永远为您......服务。”

035......

阿波菲斯静静地注视着那一抹本不应该出现在此的身形。

即便是现在，你也还是站在了生命体的那一边吗？

或者说，你现在......已经不再是机械体，不再是我的孩子了.......

“做得到的话，就来试试吧，李牧寒，击碎这夺目之光，击碎这希望之耀，击碎........我，击碎，普罗米修斯。”

李牧寒不再犹豫，他紧握旗枪，凝视着那即将被太阳吞噬的少女怒吼道。

“我会的！！我会直面这万千光芒，我会面对这璀璨之光，我也会面对你！！也会击碎你！普罗米修斯！！烛龙！！”

烛龙的力量最终汇入了旗枪。

而后唰地一声。

李牧寒手中骑枪脱手掷出，穿透了蕾雅的心脏，也同时击穿了她身后的巨大太阳，更是将最后的那位人类的“希望”。

彻底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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