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先去见见祖母吧。”许是近乡情怯，方齐有些不敢进去，抬脚往方母的院子里走。

韩三叫人将方齐的包袱送进院子里，紧跟着去了方母的院子外候着。

“呦！小齐少爷来啦！”张嫂刚刚给方母送了药膳出来，瞧见方齐时也吃了一惊，但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冲着里面喊。

“小齐！小齐回来了！”方母本就在门前，来得自然也快，几步的功夫就走了出来。

“祖母……”方齐开口喊道。

“叫什么祖母，学的那些规矩做什么，叫奶！”方母便是住在京中一年有余，但还是学不来那些做派，总觉得疏远。

“奶！”方齐许久未见方母，喊完眼中居然已经蓄满眼泪，差点没忍住。

“好孩子！快进来坐，站着干什么！”方母拉着方齐的手往里走，“你二叔二婶都不在府中，晚上才能回来，你先跟我待会儿，晚上一起用晚膳！”

二人刚刚坐定，方母便招手让张嫂过来：“张嫂，前些日子茉儿琢磨出来的那个烤面包和鸡蛋糕，你做些送过来，咱们小齐一直在书院，还没尝过呢！”

“诶！这就去！”张嫂连声应下，快步往外走。

“奶，不用忙的，我年岁长了，不用吃那些东西也成。”方齐握着手中的茶杯，说着违心的话。

“奶还不知道你，一说谎就不敢看人，你说不爱吃就不爱吃啊！”方母难得强势一回：“一会儿张嫂送过来，你不吃也得吃！”

方齐听着方母的声音，心中犯酸，这样被爱着的感觉只有家里才会有……

“好。”方齐轻声应着：“一会儿我多吃一些。”

“这就对了！自己家里客气什么！”方母摩挲着方齐的脸，“小齐瘦了，平日里没好好吃饭啊？”

“每日都吃，只是在长身体，消耗得快，看着瘦罢了，实际上我劲儿不小！”

无论方母说什么，方齐都耐心解释，没有一丝不耐烦。

禾茉不知道方齐今日过来，她还在满桌的卷宗当中分辨着记载玉米的纸张。

“上次明明都放在这边了，为何突然就不见了？”禾茉手上翻着卷宗，嘴里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我发到府中了？”

“禾少卿，你可是在找这一卷？”陆舟见禾茉一直埋头翻找，将自己手中的卷宗递了过去。

“对！就是这一卷，怎么在你那边……”禾茉接过来一看，果真就是自己在找的那一卷，只是当初明明记得是放在桌子左侧了，怎么会到他手上？

“大农司得了几捧西瓜的种子，想要翻翻西域的卷宗，便遣人将小书房中关于西域的卷宗都拿走了，前几日才陆陆续续还回来几卷。”

“你要的这卷想来是知事们还回来的时候，给你又放回架子上了。”

先前禾茉没来时，便是陆舟管着这些卷宗，自然是比旁人要清楚些的，他能拿出来也不奇怪。

“原是这样，那便多谢子渊了！”禾茉同他们兄弟二人混熟了，便不那么生分，直接以字相称。

不然他们二人在场的时候，总要区分出两个陆少卿，听起来怪别扭的。

“无需客气。”陆舟性子安静，习惯性在小书房这般临摹，禾茉将卷宗拿到手之后，也坐在一边研究，二人算得上互不打扰，也蛮融洽的。

但若是有不速之客来打扰，自然就不存在什么和谐安详了。

“你们俩原来这儿啊！我找你们大半个司农司了！快出来瞧我带过来的东西！”

“哎呦！你们磨磨唧唧的，还是我进来吧！”

陆潜神秘兮兮地捧着一个白布，他小心凑到二人面前，缓缓张开手掌，一颗发芽的西瓜籽出现在二人眼前。

“怎么样？这西瓜籽居然发芽了！我本想着至少要小半月，结果不过五天，这西瓜籽居然就发芽了！”

陆潜高兴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西域来的种子种出来！

“兄长，便是发芽了，现在也不是播种的时候，你预备拿这颗幼苗做什么？”陆舟扶额苦笑，他虽然同陆潜是双胞胎兄弟，但也不是什么都能感同身受的。

就好比现在，他就不知道陆潜兴奋的点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供着啊！万一它能多活几个月，我也能多高兴几个月！”陆潜瞪了一眼说风凉话的陆舟，自顾自地又捧着发芽的西瓜籽走了。

“兄长鲁莽，冒犯了，禾少卿莫怪。”陆舟替陆潜道了个歉。

禾茉倒没觉得有什么冒犯，“没有，我也不是安静的性子。”

“兄长很喜欢做这些事情，便是路边的一株野草被他养出来，他也会很开心。”陆舟说话时眼中的也闪着光。

“别看他平日里像个大老粗似的，其实司农司所有的种子都由他管着，从未出过差错。”

陆舟说这话时，脸上的自豪禾茉瞧得分明。

她低头轻笑，“子渊和兄长的关系很好，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其实她一直以为陆舟是两兄弟中沉稳的那一个，经过相处之后，她才发现，陆舟只是面上沉稳，其实性子算不得沉稳，偶尔还有些孩子气。

陆潜则是面上咋咋呼呼，但其实他一直记得身为兄长的职责，对陆舟的照顾都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细心且温柔。

“对了！”禾茉反应过来，转头对陆舟道：“卷宗上记录的作物，我们司农司都有种子吗？”

“大部分都有的，只是有一些没办法保存，或者保存不够完好的种子被损毁了，剩下的基本上都被兄长保管得好好的。”

陆舟顿了一下，继续道：“至少你要的玉米种子就在！”

“那成！我去找子瑜瞧瞧去！”禾茉迫不及待，直接从位置上蹿起来，抬脚往外走。

“子瑜兄！”禾茉瞧见陆潜勾着腰在水池边站着，隔着水池喊他。

“禾少卿，你这是做什么？走得这般着急，我就在此处，还能跑了不成！你且慢些，莫要栽个跟头！”

陆潜见禾茉走得急，自己迈开步子往她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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