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件事情我不知真假，可也断不会空穴来风，我若说了，您也先别急。”

曹德看禾茉的样子，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只能先给禾茉打个预防针。

“曹大哥，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先说。”禾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她还是选择先听曹德说。

“近来从京城科考的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不知方进士成绩如何？可有送信回来？”

“泽谦最近倒是没送信回来，但是会试之后说是拿了个头彩，我们也盼着他三元及第，考个状元回来。”禾茉笑着回应曹德。

“夫人，殿试的结果早在四日之前就已经公布了，您可想过，为何这么久都没消息传回来？”曹德忍着心中的怒意。

“兴许是泽谦有事耽误了。”禾茉听着曹德的意思，似乎话里有话。

“曹掌柜，您这说话怎么还藏着掖着，您就直说了吧！”水锦听不得这般含沙射影的话，直言让曹德有话直说。

“从京城回来的考生说……陛下给方进士赐婚，他留在京城成为驸马，不……回来了。”

曹德说得断断续续，实在是气愤。

本来方泽谦刚考中举人时，就曾传出过要去张家当上门女婿的谣言，这会儿金榜题名，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回来接一家老小去京城，而是躲在京城心安理得地接受赐婚。

虽然此事还有待考究，但估计也八九不离十，时至今日连个报喜的人都没回来，不得不让人起疑。

再加上是白章书院的学子们带回来的消息，曹掌柜又多信了几分，这才如此气愤。

他不忍看见禾茉被蒙在鼓里，到最后一个才知晓，这才打算亲自过来跑一趟。

即便是曹德不说，城中都已经将这桩美事编成话本子和戏曲了，正流行着呢！

只要禾茉出门，总有一日会知晓。

“曹大哥，这件事情可属实？”禾茉听着心中一跳，有些慌乱。

但细细一想，她还是相信方泽谦的为人，收敛起情绪。

“属实倒并未有确凿的证据，我也是过来让您有个心理准备。”曹德嘴上这般说，其实他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只是不好明说。

“既然没有确切的消息，那我便再等等，泽谦……并非这样的人。”

“夫人，我，唉……”曹德不好说其他的话，只能先离开。

“夫人，主子没传话回来，但是主子的为人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水锦看着禾茉怔然的神情，开口劝道。

“我知晓，水锦，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娘，也防着点外面的人，让大家都不要提及这件事……”

禾茉的话音未落，方齐便闯进来，喘着粗气。

“二婶，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二叔他……不要我们了吗？”

禾茉瞧见方齐通红的眼眶，起身将他拉进房间，让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热茶。

“喝点茶，冷静一下。”

“二婶，他们说的可是真的？”方齐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急于求证某些事实。

“小齐，你宁肯信那些人的疯言疯语，也不相信你二叔？”禾茉伸手将挂在他头发上的雨水擦干，轻声安抚。

“我……不是，我只是……他们都这样说。”方齐说了半天，语无伦次，看着禾茉淡定的样子，他突然觉得羞愧。

事情还未求证，他自己却不相信二叔，慌了手脚。

“今日先生准许你出来了？就这么跑回家。”禾茉见他还想问什么，及时转移话题。

“不是，我跟白先生请假了。”

方齐原本对于这样的流言，也是不相信的，但他去找白文光求证，却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他心中的三分相信，立即变成了九分。

他这些年的信仰仿佛突然崩塌，没有支撑他的信念。

他只想回家向禾茉求证，胸腔中一半是失望，一半是愤怒，撕扯着他，满腹矛盾。

“既然请假了，那便多请几日，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禾茉说着转身让水锦去备热水。

这会儿方齐状态不好，又淋了雨，很容易受风寒。

“二婶……”

方齐蠕动嘴唇，最终还是没将话说出口。

“先去休息，听话，别感冒了。”禾茉笑着让人离开。

待方齐离开后，强装淡定的禾茉也垮下，上扬的嘴角一下子落下。

“夫人……”水锦看着心疼，有心想劝，可她也没收到任何消息。

“没事，你可有途径联系上泽谦。”

“我给黄奇传了信，但是还没收到回信。”水锦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一时间，她就让人传信给黄奇，就是想求证一下。

“那就再等等。”禾茉心慌归心慌，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保持冷静。

“一定不要让大家议论这件事情，娘身体不好，我担心她受不了。”

这段日子以来，方母的病情有了好转，但遇到刺激没人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是，夫人。”水锦虽然知道院子里的下人都不是嘴碎的，但还是将此事交待下去。

不知不觉已进入梅雨季节，雨一日比一日下得久，也一日比一日下得大。

禾茉望着连成水幕的雨，有些怔然。

居然又到清明了。

“夫人，窗边水汽重，您莫要站久了，仔细身体。”水锦站在身后，看着禾茉清瘦的背影，越发心疼。

“黄奇有传消息回来吗？”禾茉轻声问着，声音轻得有些缥缈，听得水锦心慌。

“还……还没呢，许是雨太大，传信会慢些。”水锦心虚，心中暗自责怪黄奇。

她是万万不信主子会当驸马的。

她跟着方泽谦的时间不长，但方泽谦的野心，她也是知晓的。

当了驸马，还如何实现自己的抱负？

水锦看着禾茉，她害怕夫人会多想，但又不能透露主子以前做过的事情，内心实在煎熬，便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夫人，我去看看今日的午膳。”

“唉……”禾茉轻叹一声，她何尝不知晓水锦的回避，但她也不愿意逼水锦。

想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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