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郁将军送过来的，甘梁州那边也皆是郁将军把控全局，我只是在其中推波助澜罢了。”方泽谦知晓太子的顾虑，毫不客气地将功劳全部推给郁畅。

“郁将军？”谢思远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前不久获得骠骑大将军称号的郁畅，不确定地问：“你是说德阳侯府那个郁畅？”

“是。”方泽谦点头承认。

谢思远见他承认，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他为何会将这些东西交给你？”

在他看来，这二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倘若他们背地里联系……

“郁将军之前被追杀，有幸被青城县中的大夫碰见救下，阴差阳错下帮他付过治病的银钱，这次将此物交给我，恐是念在这份情谊上。”

方泽谦避重就轻地说完，并未提及关于禾茉的半分情况。

救下郁畅的事情他之前便处理过，没留下痕迹，事情的真假也只能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猜测，他不信也只能当成真的来相信。

谢思远听完，嘴上没说，但心中却还是有些不痛快的。

毕竟当初他和五皇子为了郁家那支军队，争得面红耳赤，连明面上都撕破了脸。

而方泽谦明明知晓郁畅的下落，却没有告知他，这在上位者眼里，同背叛无疑。

但暂时，又没找到更加顺手的人，方泽谦背后也还有李建业撑着，自己轻易动不得。

“原是如此，那泽谦兄的机遇还真是不错。”谢思远笑着也算揭过了这件事情。

“缘分如此。”方泽谦倒了杯茶，递给坐在对面的谢思远。

“老五的事情，泽谦有何打算？”谢思远并不是真的没有头绪，而是想看看方泽谦有没有更好的方法，最好是能让自己置身事外。

“且先看五皇子那边何时能到京城，他那时身边也不一定带着左丘光赫。”方泽谦料想要不了几日，甘梁州那边的消息便会传回来。

依照左丘光赫泥鳅一般滑溜的性子，定然不会再同五皇子一起，指不定会马上离开京城。

“五皇子的意图一直很明显，陛下和朝中众臣也知道，只是苦于他一直未行动而已。”

“这次行动也是从距离京城千里的甘梁州开始的，一时半会儿要找到他意图谋反的确凿证据，并不容易。”

“倘若只有一个五皇子还好，但是这次还加上一个左丘光赫，若是不能立刻拿出确凿的证据，左丘光赫恐怕会利用这短短的时间，将那些证据彻底销毁。”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将他们的勾当暴露在人前，让众人用眼睛看见，没有丝毫能造假的可能。”

“但……这样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其大的。”

“光是阻拦突厥人传回来的消息就已经难如登天，根本不可能再顾及其他，但如果在突厥内部埋有暗桩，那事情成功的几率将会大很多。”

方泽谦抬眼看向谢思远，眼中的含义很明显。

谢思远听完方泽谦的话，沉吟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倘若在突厥内部有呢？”

“事情是否能顺利进行，全看太子的人在突厥人那边是何种地位？”

方泽谦仿佛早就知道一般，丝毫没有表现出意外。

“突厥王身边的顾东安，是我安排的人。”

事情到这个份上，谢思远也不打算隐瞒，毕竟这个暗桩用过一次后，就会浮在表面上。

“不过……他也并非完全受我所控制。”

顾东安早年确实是谢思远安排在梨园的探子，最开始培养他的用途，也是希望能笼络住那些有龙阳之癖的官员，好分走五皇子的权势，或者暗中打探消息。

只是没人想到他会被来中原的左丘光赫看中，直接掳回突厥。

顾东安虽说是探子，但是并未学习过拳脚功夫，身家也清白，可以说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柔弱的花瓶。

这也是左丘光赫多番试探后，仍然放心地将他献给突厥王的原因。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偶然带回去的人，居然是谢思远培养多年的探子。

歪打正着之下，顾东安的存在，居然成为了这次事情的突破口。

谢思远心怀忧虑，其实也是担心顾东安会不按计划出牌，早在他知晓顾东安成为突厥王最宠爱的男妾后，他便冒险让人给顾东安传过信，但得到的答复算不上好。

这也是谢思远一直没有理会这个棋子的缘由。

“他似乎并不想对突厥那边出手，他恐怕在突厥那边过得还不错。”谢思远拧眉。

“突厥王对待男妾的方式，从来算不上友好，过得不错应该也只是托词，殿下可有人能联系上他？”

方泽谦依照先前调查的结果来看，这个顾东安，生活的并非同表面上那般轻松。

“嗯。”

谢思远点头，承认自己还有别的人脉，但这都是些不能进入核心圈子打探消息的小喽啰，报信一事足够了。

突厥那边，谢思远有自己的联络方式，也不会愿意透露给方泽谦。

方泽谦也乐得轻松，不去打听，接下来的几日里，他都耐心等着谢思远的消息。

而突厥这边，突厥王被赵小琴迷得神魂颠倒，不用顾东安时时刻刻陪在身边，他这几日也落得轻松，能有些自己的时间。

但吉科庸德向来不放心他，哪怕是他没和突厥王在一块儿，周围也有人在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临近傍晚时分，他刚从出自己的帐篷出来，迎面便撞上来一个手捧茶水的女婢，手中端着的茶水瞬间倾倒在他衣服上。

微凉的茶水，洒在顾东安单薄的衣服上，冻得他颤抖了一下，正想推开倒在自己身上的女婢，但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推不动她。

“顾大人不好意思，是奴婢的错，奴婢给您擦擦……”那女婢赖在顾东安身上，声音慌乱，但看向顾东安的眼神却无比淡定。

女婢手忙脚乱地在顾东安淋湿的衣服上擦拭，却伸手塞给了他一张小小的纸条，继而朝他使了个眼色，才跪倒在地上继续求饶。

“顾大人，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

婢女使劲磕头的样子，仿佛害怕极了。

要不是他手中还捏着她刚刚塞过来的纸条，他真就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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