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琴睡下没过几个时辰，天便亮了。

郁畅二人在城门打开第一时间，便骑马进城。

经过一晚上的休养，郁畅的精神好了许多，但墨十一还是不放心，坚持给他找了个大夫。

“这位小公子，身上有伤又忧思过重，还想着操劳赶路，怕是于伤口不宜，若是在路上发热可如何是好？”

大夫诊完脉，实在是不赞同郁畅的做法。

“大夫开些退热的药，我备在路上即可，此地离京城也无须多久。”郁畅内心的痛苦，远远比身体上的痛苦更甚。

“麻烦大夫多备些好药。”墨十一掏出一锭白银，递给大夫。

他有心想劝，但郁畅心意如此，他也只让大夫好多准备一些药，以防万一。

赵小琴临近正午才梳洗打扮完，因着昨天错过进城，众人今日特意早早收拾行李，等在客栈外面。

幸好今日赵小琴不作妖，十分顺利地上了马车，跟着众人进城。

他们进城时，郁畅二人又骑上马，往京城赶。

……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才刚刚立冬，房屋外面就如同冰窖一般冷。

一阵风刮过，冻得人直打哆嗦。

禾茉担心校场的改造不能按时完成，想着亲自去现场催一催。

禾茉匆匆吃了几口早饭，便让韩三赶着车出门了。

刚下马车，禾茉就看见校场的大门开着，里面不时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

“师傅们动工这般早吗？”

禾茉还以为，现在天气冷，师傅们至少得等到巳时（上午九点到十点）吃过早饭后，才会动工。

等她进去一看，倒是没看见工作的师傅们，反而是乔方独自一人，在里面加固院里的篱笆。

“乔镖头，来这么早？”禾茉同他打招呼，他才抬起头。

“你来得也不算晚。”乔方说完，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低头又开始用锤子锤篱笆。

禾茉本来就是来催工的，顺便过来看看成效如何，自然是要早些过来的。

只是她没想到乔方来得比自己还早，果然同那位老教授一样。

这么想着，禾茉倒是看乔方多了几分亲近和熟悉，玩笑似地开口：

“乔镖头，你来这么早干活，我可没给您工钱啊？”

“不要工钱，我自己乐意的。”

乔方头也不太抬，闷声回答她。

其实前几日他也来过，发现禾茉确实按照先前所说，没动校场的布局，只是让那些人加固了松动的地方，并且还在练功房后面修了一排矮房，看起来估计是打算用来当厨房。

只是那些人修的篱笆，他不满意，故而今日他自己早早带上工具过来，重新修缮一番。

恰好被她看见了……

“乔镖头，不跑镖了，以后可有打算？”禾茉想着之前牙行伙计说的事情，还是将话问出了口。

“去码头干些力气活，有手有脚的，总不至于饿死。”论力气，乔方有的是，别人扛一袋的功夫，他能抗三袋。

这样的一把好手，很受船主们的青睐。

只是其他人看不惯他，抱团一起排挤他。

毕竟码头工是按时间算钱的，人家干一天的活儿，你一个人几个时辰就干完了，那像什么样子。

搞得船主们还以为，之前是其他船工在故意拖延时间，对待其他人的态度，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为了能消停些，乔方只能干一天，休息几天，挣来的钱勉强够维持他母亲的病就行。

“乔镖头一身武艺，去码头搬货，是否大材小用了些？”禾茉想向他抛出橄榄枝，自然不想让他在码头继续搬货。

“夫人抬举，乔某哪有什么武艺，不过是空有一身力气罢了。”

“乔镖头自谦了。”禾茉见他兴致缺缺，只好开门见山地表明自己的意思。

“乔镖头，我想在这个私塾建成后，雇一个护卫，负责这个私塾的安全，不知你可有兴趣？”

“护卫？”乔方还是第一次，听见给私塾雇护卫的。

“是的。”

禾茉之前便想着找个保安，但一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知道那日牙行的伙计提起乔方，禾茉听完后，才惊觉乔方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本来就没人比他更了解校场的情况，他住得离校场也近，来回方便，而且，以前能跑镖的人，警惕性和防范意识定然也不差。

“乔镖头也知道，我这私塾不是平常私塾，而是准备供女子读书识字用的。”

“平日里若是不安排人看着，恐怕会有人闹事，学生在里面读书也不安全，晚上又怕有小偷，进去捣乱搞破坏。”

提起搞破坏，乔方眉头一皱。

他本来不打算考虑，可听完禾茉的话，还是有些动摇了。

“乔镖头若是愿意，每月的月钱便是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听着不多，但却是普通百姓一年的生活开销，也是乔方在码头扛货一个月也挣不到的钱。

放在从前，三两银子，想雇乔方，想都不要想，可现在……

“好。”乔方终究要为母亲的病考虑，“但是我后半夜要回家，不能留在这里。”

乔母的病，基本都是晚上发作居多，磨人得很。

“可以。”禾茉欣然同意，她没问缘由，但也猜到了。

“多谢。”乔方正经同禾茉道谢。

二人说话的功夫，外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师傅们过来了。

准确来说是张师傅，带着他的一众徒弟过来了。

张师傅不认得禾茉，但他认得韩三。

见韩三站在禾茉的边上，一下就猜出禾茉便是韩三口中的那位夫人，带着徒弟们快步上前同禾茉问好。

禾茉见他们来了，也就说明了自己过来的缘由。

“张师傅，我这次过来是想让大家辛苦一段时间，赶在腊八节前后完工。”

“不过放心，工钱还是按照之前的工时给，就是需要提前半个月完工。”

禾茉看着这个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怕突然下大雪，到时候动不了工，只能延迟到年后。

可过完年，修完这个私塾，正是赶上农忙，需要人手的时候，愿意将女孩子送过来读书的人家更少了。

张师傅做木活儿十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好商量的主家，要求提前完工，还同自己商量。

而且提前完工还不克扣工钱。

这更加让他确信，自己之前赶工的决定没有错。

“夫人，我也正想同您说这个事情，这天儿瞧着怕是要下大雪，我们也打算赶着在这几日尽快完工。”

张师傅又指着后面那一排做了一半的桌椅道：“矮房我们快些的话，明日便能搭完，后面几日主要是打算将剩下的桌椅做好。”

“那便再好不过了。”

听到这个消息，禾茉打心底觉得高兴。

冬日村子里基本上都没什么农活要忙，若是能在年前准备好，那附近村子的女孩们，也许真的能安稳地学上一个月。

等到来年，冰雪融化之时，再回去干农活便是，这样的条件，大多数人是可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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