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琴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眼底的惊艳大过怀疑，跟着张挽怡近乎蛊惑的声音呢喃：“是啊……我们多像啊……”

“要想让我爹，也这么觉得，你就得告诉他……”

张挽怡说完，赵小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眼底的惊疑逐渐转变成笃定。

她就说，缘何这张小姐的胆子会这般大，原来，她还有这样的底牌……

“小姐，你该走了！”桃依在门口催促，眼睛不住地往四周瞥，就怕被人看见。

“走吧。”张挽怡毫不留恋，钻上马车，扬长而去。

张挽怡走后，赵小琴摸着自己头上的发饰，感受着身上柔软丝滑的布料，抬眼便是各类名贵胭脂。

这些东西放在之前，便是自己如何也买不起的，如今却都摆在自己面前，唾手可得。

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迟早都会是我的，人也一样！

赵小琴挨个摸完梳妆台上的各类首饰，才合衣躺在柔软的被褥上面入睡。

天光微亮，整个张府便开始忙碌，丫鬟仆役都有序地穿梭在庭院回廊内，有的端着佳酿，有的爬梯挂着绸带，着实热闹非凡。

此时的桃依故作镇定地带着一众奴仆行至房门前，平日熟稔亲切的声音变得有些生硬，“小姐，您该起床洗漱了。”

“你一人进来即可。”赵小琴的声音不同于张挽怡的低缓圆润，这一出声，站在门外的一众丫鬟们已经听出了不对劲。

尤其是站在桃依后面的柳菊，伸长脖子想往里看，奈何桃依只是打开了一条不怎么大的缝，她想看也看不见什么，还差点打翻手里的洗脸盆。

“就知道成天霸占着小姐，现在连洗漱这样的事情，也只叫她一人了！”柳菊不满地噘嘴嘟囔。

她本是和桃依同一批挑过来伺候大小姐的，可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小姐更中意谁，桃依灼灼，柳菊萧条，听着便不是个好名字。

若是名字有区别便罢了，偏偏小姐什么事情都喜欢叫桃依去做，体己的话也只愿意同桃依说，连同之前给朱秀才送信也是，从来只叫桃依去。

正是因为这样的区别对待，明着桃依和柳菊都是一等丫鬟，可私底下，大家都知道柳菊不得大小姐心，没少因着这些事情嘲笑柳菊。

渐渐的，柳菊在一众小丫鬟的眼里，地位越来越低，本是伺候在房内的丫鬟，却被赶到院里同三等丫鬟一样，做些杂活。

同样是一等丫鬟，她自然心有不甘的，时刻都想在小姐面前表现，一点点事情都恨不得亲自禀报。

这不，她想着今日是及笄礼，特意收集了一晚上的露水，泡着早上摘好的花，加了新鲜的牛乳，调出颜色最好的蜜水送过来。

却不想小姐今日居然只让那贱蹄子进去伺候，坏了我的好事！

“小姐，您昨晚突感风寒，今日不宜吹风，我给您去拿面纱过来。”桃依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恭恭敬敬地朝着她行了礼。

见坐在床边的赵小琴点头，桃依才拿起面纱上前。

“我给您戴上。”桃依仔细整理着面纱，确保不会有一丝不该看见的地方露出来，才低声道：“今日及笄礼不能出现任何差错，还望您务必要谨言慎行。”

“我当然知道，难不成我还会故意搞砸吗？”赵小琴斜眼睨着桃依，尽管心里不满，但想着一会儿宴会还得靠着她，语气放缓了一些。

“该遮的都遮得差不多了，你先给我说说一会儿我该做什么？”

“小姐，您不用准备什么，只需等前院宾客到齐后，您过去露个面即可。”

桃依担心赵小琴在宴会上露馅，坏了事，特意早早同张立群回禀她感染风寒一事。

赵立群只当她又开始耍性子，也没在意，只是嘱咐桃依，及笄礼时一定要让她露面即可，其他的也不做太多要求。

“那你还让我这么早就戴着这个破面纱？”赵小琴一听只要去前面露个面，立马扯下脸上的面纱。

看向桃依的眼神也充满挑剔，语气傲慢地指挥她：“你赶紧趁着现在，去给我端些饭菜过来！”

“是，小姐。”桃依忍着心底的不满，躬着身子往后退。

“等等！”赵小琴见她要离开，突然喊道：“你多端些肉上来。”

“小姐，您以前早上只喝白粥。”桃依不卑不亢地看着赵小琴，“您若是因为生病，嘴巴味道淡，我便给从厨房拿道肉粥。”

说完也不管赵小琴回答，自顾自地替她拉好床头的纱帐，一层又一层，确定隔着帐子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后，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桃依，小姐今日怎么了？再不梳妆怕是来不及了……”领头的嬷嬷有些疑惑，往日小姐都很守时，起床的时间都是固定的，怎地今日还一拖再拖？

“小姐昨晚偶感风寒，身子虚弱，你们都进去切忌吵闹，只在外间伺候就行，我去回禀老爷。”

“今日可是及笄礼，不若还是先起来梳妆，夫人特意去请的……”领头的嬷嬷是夫人派过来的，特意带着一大帮手巧的丫鬟，就是为了今日及笄礼的妆容。

“嬷嬷，小姐的身体还比不得这些东西吗？”桃依伸手挡住要推门而入的嬷嬷，面色严肃。

“桃依，今日的差事可是夫人派过来的，你确定要挡着我？”领头的嬷嬷见桃依居然在这么多小丫鬟面前拆自己台，面子上也挂不住，张嘴就将夫人搬出来。

“夫人若知道您为了交差，将生病的小姐拽起来梳妆，你猜夫人会整治谁？”

桃依能给张挽怡办好那么多事情，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夫人会整治谁自然一目了然。

“你切莫血口喷人，我可没这个心思！”领头嬷嬷急忙解释，气势上已经弱了一截。

桃依不同意，她只能领着一众人回去，偏偏这个时候又不能找夫人告状，大喜的日子，没人愿意触霉头。

“柳菊，你去请王大夫过来。”桃依板着脸看向柳菊。

“知道了……”柳菊将端着的铜盆，塞到一边的二等丫鬟手里，不情不愿地往外走。

如今的威风还真是越来越大了，连夫人身边的嬷嬷也敢呵斥，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

柳菊暗自在心里咒骂，却不敢表现出来。

直到柳菊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桃依才送了口气，转身对着身边的三等丫鬟道：“你去厨房拿一碗肉粥过来，一会儿给小姐吃。”

“桃依姐姐，小姐早上能用荤腥吗？小姐不是最讨厌……”

三等丫鬟本就顺口一问，却不想话还没说完，桃依阴狠的目光便扫过来，吓得她立马住嘴。

“小姐今日嘴里没味道，许想喝点肉粥尝尝味道，口味总归不是一成不变的。”桃依敛去眼底的阴狠，又恢复往日的和善，笑着解释。

“我……我这就去拿。”三等丫鬟想起刚刚那个眼神，不再敢抬头看桃依，慌乱地应下便离开了。

吩咐好一切，桃依快步朝着同丫鬟相反的方向离开，紧了紧袖子里的信和银票，她必须得赶在柳菊回来之前将东西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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