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谦，你要对你嫂子干什么？还不快撒手！”芳泽诲听见赵梨花慌张的声音，立刻松开扶着方母的手，奔过去挡在她面前。

“哼！”赵梨花躲在芳泽诲身后，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说出的话却是可怜兮兮的：“泽诲，我刚刚肚子都感觉疼了，要不是你赶过来，我们的孩子……”

“泽谦，还不快给你嫂嫂道歉！”明明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赵梨花是装的，奈何方泽诲偏听偏信，只能听进去赵梨花的话。

“对啊，泽谦，长嫂如母的道理你个读书人不会不懂吧？”赵梨花适时地在一边拱火。

“长嫂如母？”禾茉冷笑着反问：“你就这么想当别人娘吗？你是母爱泛滥的无处可发？还是圣母心爆棚想给天下每个孩子一个家？当不够是吧？”

“什么？”

赵梨花也没见过禾茉这个不讲理的鬼样子，一时间语塞，关键是禾茉说得一些词她还听不懂。

“听不懂人话吗？”禾茉气得拿出杠精的态度，不讲理的一顿输出，反正和赵梨花讲理也没用。

“泽谦，你不管管你自己的媳妇吗？当着我的面都这么不尊重她嫂子，私下里还得了？”芳泽诲仗着兄长的身份，肆无忌惮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禾茉。

“兄长，今日祭祖，非要在父亲坟前闹吗？”今天这样的日子，方泽谦并不打算闹得太难看。

“也……不是。”方泽诲嗫嚅着躲避他的眼神，神情也不自然起来。

“那就一起上去好好祭拜一下吧。”方泽谦还没上去，就知道上面是什么样子。

往年都是等方泽谦先来砍完路边的草，清理完坟头，方泽诲才慢悠悠地带着赵梨花来祭拜，随便烧点纸钱就走，一点都没尽到长子的责任。

这次因为要带上年纪小的方齐一起上山，一行人特意挑了一个合适的时间，没有起个大早，而是整理好东西才出发，方泽诲来早了，还是连路边的草都不愿意砍，宁愿一路上从人高的草里面钻上山。

这样的人，即使祭拜肯定也是草草了事。

果然如方泽谦想象的那样，一上去山顶，方夫的坟前依旧还是杂草丛生，破败荒芜，连去年方泽谦挂在坟上的吊钱都没换下来，只是稀稀疏疏地在杂草堆里发了几个隔夜的豆饼，香火都没点，更别说烧纸钱了。

“你就是这样祭拜你爹的？”方母看见这一幕，对自己这个大儿子越发寒心，伸手指着方泽诲，满脸沧桑：“你这个不孝子啊！”

“娘，我们这不是忘记带镰刀了嘛！往年你们都是先来，谁知道你们这次来得晚……”赵梨花满不在乎的抱怨，话里话外都是责备的意思。

“喏，我们多带了把镰刀过来，分你一把。”禾茉笑着从竹筐里拿出一把备用的镰刀，塞给赵梨花：“拿稳了，嫂嫂。”

“你给我干什么？”赵梨花哪愿意干活，拿到手的镰刀立马转手给方泽诲，“这是你爹，自然是你出力，我还怀着孩子。”

“我来，我来，你小心肚子，先坐下休息。”方泽诲贴心地为赵梨花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态度卑微地扶着她坐下。

禾茉皱眉看着这一幕，其实她很不理解，方泽诲的外在条件不差，虽没有方泽谦的长相突出，但在赵家村这个地方，气质和谈吐也算还可以的，为何偏偏对着赵梨花这般死心塌地，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要。

在禾茉不友善的眼神下，方泽诲拿起地上的镰刀，加入了清理坟头草的队伍，只是他没怎么干过活儿，手脚笨拙，一小块地方半天弄不干净，一大片地方都靠方泽谦一个人。

方泽谦还是个读书人，右手比其他人重要多了，禾茉看不过眼，上手去拿方泽诲手里的镰刀，打算从另外一头帮着方泽谦清理。

“给我吧，大哥你去歇着！”禾茉说这话时，嫌弃的表情就差直接怼在他脸上。

“不用，这种事情我能干好！”方泽诲自尊心上头，还不肯放手。

“你去照顾嫂子，交给我就好。”禾茉也没惯着他，直接抢过来，开始帮方泽谦干活。

“那……你好好干啊！”方泽诲见手里的镰刀被抢走，马上屁颠屁颠地跑去赵梨花旁边蹲着，还不忘嘱咐一句禾茉。

“不用你帮忙……”方泽谦刚想拒绝，禾茉却没给他机会。

“不要逞强，你明日不是说要提前会书院？今日这么劳累，耽误读书怎么办？我们还等着你去考个进士回来，到时候我在县里的快餐店开起来，还指着你当靠山，你可不能倒下啊！”

禾茉打着趣儿喊他：“未来的方举人，你得努力了！”

“多谢。”方泽谦没法拒绝她的好意。

“不用谢，我们两个人砍，很快的！”

方泽谦回头看着悠闲聊天的方泽诲夫妇，眼底的暗色愈发明显，似是要酝酿一场暴风。

“泽谦？你发什么呆啊？”禾茉喊了他几遍，没得到回应，走过来戳了一下他的胳膊，“娘问你话，说你看没看见吊钱？”

“我从背篓里拿出来了。”方泽谦感受到禾茉疑惑的眼神，又恢复成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方秀才，拿着削好的竹竿过去：“娘，我来挂吧。”

“那也成，我去摆些吃食。”方母揣着怀里的食物走到清理干净的坟前，还没摆上，身后的赵梨花就扯着脖子张望。

等方母将布袋打开，拿出几个艾叶糍粑，赵梨花的眼睛瞬间放光，笑着出声：“娘，你今年怎么还做了艾叶糍粑，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和泽诲也好去帮忙啊？泽谦一个人擂，怪辛苦的吧？”

“拢共没做多少，有什么好帮忙的。”经过刚刚的事情，方母对她们一家的态度，肉眼可见的下降，自己还顾及着血浓于水的亲情，别人早就不把自己当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我们也是好心，想帮忙。”赵梨花没种糯米，买糯米又没钱，好久没吃上糍粑了，现在看见，还真是嘴馋。

她也不客气，上手就拿了一个，摸着还觉得热乎，当即就要打开棕叶来吃。

“梨花！这是给你爹祭拜用的！你怎么能先吃！”方母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她怎么也没想到，赵梨花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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