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书中看过，说这话是向女子委婉表达爱意，许是杜撰也未可知，所以殿下这话还是不乱说的好！”

元煦川大笑：“我倒是希望有姑娘误会，能随我回家才好！”

“殿下也会想家？我每回见您都是乐呵呵的，还以为您在上都城过得挺自在。”

“这自在不自在是一回事，想不想家又是另一回事了。”

元煦川饶有兴致打量着宋从安，见她忽然回头忙望向那硕大月亮。

“别看您是世子身份尊贵，可我瞧远没有那市井百姓过得自在，至少想家了便能回家，想去哪也没人拦着。”

元煦川一愣随即笑笑：“仔细一想还真是。”

“宋艺学不是说想四处去瞧瞧大好河山，不知燕地你可有兴趣？那里与上都城不同，一年中有大半年都被冰雪覆盖，满城白雪皑皑也算壮观。”

宋从安挑眉：“那日你也在？”

“我进都这些日子，每日除却进宫请安之外都会陪皇祖母用完早膳再回，那日正好遇见了。”

宋从安努嘴：“这燕地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到时候再找你喝酒啊！”

“既然姑娘一定会去，为何不愿意与我一道？燕地离上都城甚远路上有个人作伴解闷也是好的！”忽然他像想到什么一样连连摆手：“宋艺学，明晖是诚心邀请并未有其他想法，你……不要多想。”

宋从安噗嗤笑出声来：“嗐！没多想，只是我打小就是个不愿欠人情的性子，别人帮了我我总想着如何去还，若还不了终日惴惴不安，便是连觉都睡不好了！”

“其实欠人情没什么，能还上便好。你欠我的，我欠你的，有来有往咱们交情才能得以流通，宋艺学你说是不是？”

宋从安一滞声音带了几分寂寥：“天下没有免费午餐，欠人情就如同欠银子一样，终究是要还的，银子倒还好说，有个具体数字，人情却是说不清的，有句话叫：钱好还，人情难还。”

她颤颤巍巍起身拱手：“我送殿下铅笔，殿下请我喝酒，咱们也算两清了！现下就请殿下送我下去，我那小侍女找不到我怕是要哭鼻子了！”

元煦川并未起身：“可这般过活宋艺学会不会觉得有些孤单？又或是姑娘觉得元某不值得你去深交？”

“呵呵……世子殿下是什么身份，您要与我做朋友是从安三生有幸。”她颇为尴尬扯了扯嘴角。

元煦川嗤笑出声：“姑娘怕不是拿话来敷衍我？我瞧姑娘口口声声把什么身份贵贱挂在嘴上，又是最知理守理之人，但心中……怕是最不屑这些罢？”

“世子……”

宋从安着实没想到内心想法会被眼前男子看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尴尬看着眼前男人。

元煦川不再多言倏地起身，她眼前一晃便安安稳稳落地。

“呵呵……还是脚踏实地感觉最好！”

宋从安拍着胸脯小声嘀咕，忽见元煦川朝她郑重一礼。

“宋姑娘不论心胸、见识、行事亦或是酒量都非一般女子可比，明晖倾佩不已。”

她不知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打起哈哈：“殿下怕不是变着法儿说从安不知礼数罢？”

元煦川愣怔半晌，忙抬手起誓：“明晖对天发誓，绝无此意！”

她乐了，没想到这位看起来玩世不恭却是个最正经性子，忙朝他拱拱手：“世子不必起誓，我信，我都信！”

“那如今你我二人也算是朋友罢？”

元煦川没来由说了这句话，宋从安愣怔半晌，

“呃…自然！那是自然！”没承想在这世上活了两回，第一个说要与她做朋友竟是位世子。

“既如此明晖希望有朝一日若朋友你需要帮忙，请记得这世上还有我，不论何事明晖都不会拒绝！”

这刻她望着眼前男人久久无言，好半晌后才说了句“谢谢”。

元煦川一直跟在她身后，直到青梧抱着她哇哇大哭方才离开。

青梧几乎是泣不成声：“姑娘总算回来了，您要是遇上什么危险我怎么跟宋嬷嬷交代？”

张婶子也拉她胳膊瞧了又瞧：“都怪我！都怪我！怎能让你一个人去！”

“宋掌柜平安无事就好！”张文州也松了口气。

“好了！好了！我不过是回来路上遇见个书摊，一时兴起忘了时辰，倒让你们替我担心了！”

“姑娘日后去哪儿一定要带着青梧！”

“我的好姐姐你可别哭了，咱们快回去罢！”

此刻已近亥时，张家母子看二人进店门方才离开，青梧似怕她跑了般一直挽着她胳膊，还卷铺盖硬要同她一起睡。

说起来青梧陪着她六年，像这样同睡一榻还是头一回，又见她只侧身躺着不说话，身体还不微微颤抖，以为是生病了忙伸手去探，却摸到一手泪水。

“姐姐怎又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

“你若真担心我，就不会借口更衣独自跑去喝酒！姑娘分明说过不在意长孙殿下，今日为何又这般？”

估摸着方才在街上青梧就已闻到，她虽没醉但满口酒气离得近些是瞒不过去的。

“好姐姐，你就当我孟浪了一回成不？”

青梧神色复杂：“难不成姑娘后悔了？”

“不管后不后悔，左右再过些时日他就要成亲了，我是什么性子姐姐还不知？我说过不愿与人做妾，不管何时都是这句话！”

她拉过青梧的手：“我平生夙愿不过是与宋嬷嬷和你一起……”

“嗐！姐姐快睡吧！明日事多不仅要将驱蚊膏封好，还要去王铁匠那儿取甑锅，这一团乱麻想起来我头都痛！”

青梧默默点头，忽又抬头盯着她：“先前你做驱蚊膏时我就想问，咱们选这冬日里头开张哪有蚊子？这驱蚊膏怕是做了也卖不掉罢？”

“姐姐放宽心便是，那驱蚊膏原本就是拿来送的，只要客人进店我便会送上一罐。”

青梧一愣，不由分说便去摸宋从安额头：“嘶……这不对啊！”

“是谁给姑娘想得损招？尚未赚钱便要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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