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江沚和徐菁回到家中。

　　——明天就是开学考了，假期补课的收尾，也是近两个月以来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为了让大家养精蓄锐备考，校方大发慈悲，大手一挥，给了高三牲们一个晚上的假期。

　　而江沚也将抓紧这最后的窗口期，冲刺冲刺再冲刺，卷死所有人，薄纱王佳荆，问鼎培优班。

　　——才怪！

　　笑死，根本不想学……

　　此时此刻，卧室，江沚以一个葛优瘫的姿势躺在椅子上，一只手端着电话，另一只手不知道干什么，索性抠脚。

　　“上次啊？上次还是第二。”和老爹聊到考试成绩时，江沚不禁叹了口气。

　　那头的江俊龙态度也很鲜明。

　　第一次考第二时，他还是蛮意外的，甚至有点欣喜——理转文还能第二，我儿有大帝之姿！

　　第二次考第二时，就没那么意外了，顶多夸句干得不错。

　　而第三次还是第二……

　　只听电话那头的江俊龙忍不住道：“你咋又是第二呢？”

　　“第二就第二呗，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小子的目标不是争第一吗？冲第一考啊！”

　　“那是我的目标啊，你给我定的是前五，那个我已经达标了。”

　　“你！”江俊龙一时语塞。

　　江沚，乐。

　　这就叫弹性目标，不管咋样爷都达标了，进可追求突破，退可安心摆烂。

　　正如某拉跨文学始祖杜公所言，拉跨的事实已然成为定局，此时有两个选择：

　　其一，在痛苦中内疚、自责，最终一整天碌碌无为，在被迫拉跨中入眠；其二，欣然接受拉跨，并写一张拉跨条，即可实现今日的精神解放。

　　拉跨，不但是一种选择，更是一种境界。

　　“以前咋没发现你小子这么鬼……”只听到江俊龙在那头小声嘀咕道。

　　“算了，你自己有数就行。”

　　江沚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种话，整个人愣了一下。

　　顷刻后，少年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眶却有些红红的。

　　该死的，怎么家里也有沙子……

　　“不过你可别安于现状！说了考第一就得冲第一去，听见没？”

　　似乎是怕他真开摆，江俊龙赶紧补充道。

　　“嗯，放心吧。”

　　江沚一字一顿道。

　　“我一定会把第一拿回来。不是争取，是一定。”

　　“嗯。”

　　父亲的语气听起来也是在笑的。

　　“那小徐呢？小徐上次考得怎么样呀？进步了没？哪科还比较薄弱？你记得给人家补补。”

　　江沚：“……”

　　合着刚刚都是铺垫，这才是你真实的目的吧？

　　江沚莫名有点吃醋的感觉。明明自己才是爹妈的儿子，怎么感觉徐菁反而一下子取代他成亲女儿了？

　　那可不行，妹妹哪有老婆香。

　　他才不要干妹妹！

　　“歪？你倒是吭气啊。”江俊龙的语气有些着急，“该不会你把人家弄得退步了吧？”

　　“？？？她退不退步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是人家男盆友，要是退步了肯定是因为和你谈恋爱分心搞的。”

　　“那……那要是我退步呢！”

　　“那当然赖你自己啊，小徐那么乖总不可能打扰你。”

　　“……”

　　论父母的驰名双标jpg

　　“你真把人家弄出问题了？你得负责知不知道！”

　　“……我把她叫来你自己问去吧。”

　　江沚懒得搭理屑老爹，本来一开始还有点感动来着，现在又没了。

　　而且什么叫“弄出问题”……“得负责”……

　　好怪！

　　“徐菁。”

　　“唔！”

　　只听卧室外传来一声唔，随后哒哒哒的脚步接近，从厨房到卧室。

　　紧接着，卧室门一开，少女的小脑袋布林一下冒了出来。

　　徐菁此时穿着鹏杰最爱的粉色的小围裙，修身的校裤很显腿长；发型是精干的小马尾，远远看去有一点浅浅的咖色。

　　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像两颗漂亮的宝石，亦如日光的碎片。

　　江沚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不想再看别处了。

　　真的很美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呢？

　　徐菁好奇地歪歪头，不知道江沚怎么突然呆呆的。见他没在学习，便大着胆子蹦进来。

　　江沚当即哆嗦了一下——憨包的右手握着把明晃晃的菜刀，上面还有红色的汁液。

　　呃她应该是正在切菜吧，看样子是在切西红柿……但不得不说真的有点吓人……

　　见他没反应，徐菁下意识拎起右手的菜刀：“有什么事呀？”

　　“你，你，你先把刀放了！”

　　“唔！对不起！”

　　少女才想起来自己还拿着刀，赶紧跑出去了。

　　江沚松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总欺负她有点心虚，他总害怕拿刀的徐菁会一刀劈了自己……

　　嘶！可不能这样，那岂不是成病娇结局了。

　　“什么事呀？”

　　徐菁再次蹦了回来，这次没带刀。

　　“电话，我爸想和你聊聊。”

　　“唔……”徐菁赶紧接过手机。“叔叔？”

　　“嗯嗯，明天是有考试呀……”

　　“上次考了45名……”

　　少女乖巧地一一回答岳父，不，叔叔的问题。

　　江沚看她站着，索性把椅子推给了她：“你坐吧。”

　　“唔，谢谢……”徐菁有些受宠若惊地坐下。

　　有些紧张，眼睛就飘忽乱窜地乱看，看床、看书桌、看书桌上的书本和纸笔，看有关江沚的一切。

　　江沚则蹲在椅子旁边，看着面前的少女，满眼都是笑意。

　　“嗯嗯，今天复习得还……唔！”

　　手上忽地传来一阵牵动感。少女反应过来时，软乎的小手已经被江沚的大手逮了进去。

　　她试图挣脱，可是小手越挣脱，大手就抓得越紧，却又不彻底抓紧，而是每次都留一点点反抗的余地。

　　于是小手也很实诚地顺着他的意思反抗，结果每次都以失败告终，陷入进一步的被掌控……

　　徐菁看着两只手纠缠在一起，心里痒痒的。

　　优秀的职业素养已经自动为她完成了图像替换，把被压制的小手换成了她本人，把大手换成了江沚……

　　唔！好兴奋……不！是好糟糕！

　　少女的脸蛋一下子变得滚烫，赶紧甩了甩头，结果因为太用力自己也被甩得晕乎乎的，说话都有点不清楚了。

　　电话那头的江俊龙满头雾水：“小徐？你咋啦？你还好不？”

　　“还……还好……”

　　少女声音颤颤地回答，伴着阵阵微弱的喘息，仿佛刚刚剧烈运动过浑身无力一般。

　　“……那，那你们好好准备明天的考试。”

　　“嗯，嗯……”只听那头少女的声音愈发迷离。

　　“再见……叔叔不打扰你们了。”

　　电话，挂断。

　　老父亲有点迷惑地摸摸为数不多的头发。

　　他俩干啥呢这是？怎么说话都不利索了……

　　-

　　“不要，不要！”

　　徐菁使劲把自己的小手抽出来，不肯让江沚再捏了。

　　少女的脸蛋红红的，又有一点粉扑扑的感觉，微微咬着嘴唇的样子显得娇羞。

　　瞳仁颤动着，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都怪他！让她打电话的时候发出那么奇怪的声音！

　　一定弄得叔叔也误会了！

　　徐菁要死掉了……

　　江沚却一点都不知羞耻，反而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你做饭多辛苦啊，我帮你捏捏手也很正常。”

　　“唔，那倒……不对，那也不可以！”

　　徐菁差点就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了。见江沚的大手又蠢蠢欲动地凑了过来，少女顿时变得警惕，赶紧把自己的两只小手缩到了身体的另一侧。

　　“你……你不可以这样！”徐菁噘着嘴，试图凶起来，然而红苹果似的脸蛋完全没有威慑力。

　　江沚根本不理，她说她的，他捏她的，伸手就去抢。

　　徐菁又赶紧把手缩到另一侧，江沚就跟着绕到另一侧……

　　拉扯一阵后，徐菁急了，把双手往屁屁下边一坐不肯再拿出来了。

　　看他还怎么抢！

　　然而江沚却丝毫不受影响一般，直接朝着那个方向伸手……

　　“你，你走开！”

　　少女脸蛋一红，想把他推走，然而手被坐到了屁屁下边无法使用，于是脚丫子自告奋勇蹬了出去。

　　啪叽——

　　裹着小白袜的脚丫轻轻踢在江沚肩上——前脚掌首先接触，然后是脚心，然后是脚跟。

　　“……”两人都愣了一下。

　　少年盯着少女懵懵的脸蛋，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微妙力道，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她的脚趾在抠来抠去。

　　只见江沚的眼睛微微眯了迷。

　　然后本来去逮她手的两只爪子也探了回来，伸向肩上的这只小脚丫……

　　徐菁的脸蛋瞬间变得滚烫，赶紧把脚丫子缩了回去。

　　“你，你不可以这样的！”

　　江沚却是一副老实人的表情：“我又怎么了，这不是你在踢我吗？”

　　“你……反正你快起开啦！”徐菁说不过他，改口威胁之。然而——

　　根本没用。

　　江沚憋笑，继续靠近：“我要是就不起开你怎么办？”

　　“我，我……”

　　徐菁下意识想再踢他一脚的，但一想到这样可能让他更加兴奋，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然岂不是脚丫子打江沚，有去无回……

　　呜呜！为什么今天要穿白袜子呀！早知道就穿黑袜了……

　　偏偏江沚的椅子还是半包围结构的，左右和后边都逃不走，然后现在前边也被江沚堵住了。

　　这下无路可逃了……又打不过他……

　　徐菁眼睛一闭，小嘴一噘，把头一撇，开始摆烂。

　　“那，那你轻一点……”

　　“……”

　　咦，咋没动静捏……少女试探着睁开眼睛，但实则早有预判：这种时候，江沚一定会弹她个脑瓜崩……

　　果然他伸手了！

　　徐菁赶紧期待地闭上眼睛。

　　然而却并没有等到那一发注入灵魂的微痛……徐菁有些好奇地再次睁眼，却发觉江沚的手并没有走，而是就悬在她脑门上，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

　　晚啦！

　　“邦！”

　　“唔！”

　　江沚这才收回手指，见徐菁还一脸懵逼地看着他，轻轻一笑：“瞎想什么呢，我像是会对你做奇怪的事情的那种人吗？”

　　我可以说是嘛……

　　徐菁在心里小声嘀咕着，目光落在自己穿着白袜的小脚丫上时，下意识缩了缩脚。

　　明天不能再穿白袜了，换成黑的！

　　“……”

　　“……”

　　“那，那你干嘛还看着我呀？”

　　“……你坐着我椅子呢。”

　　“对不起！”徐菁嗖地一下赶紧弹开。

　　江沚又目光微妙地扬扬眉毛：“当然，你要是想多坐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我，我才不想！！”

　　徐菁拨浪鼓似地连连摇头，目光一落在那张椅子上，脸蛋马上又变得粉扑扑的。

　　江沚刚刚就是趁她坐在这把椅子上的时候欺负她的，还被她用脚丫踢到了！以后她一看到这把椅子就会想到那个场面的！

　　更不要说再坐上去了！

　　唔……

　　想到这里，少女若有所思地含住手指。

　　那也……话说江沚什么时候不在卧室呀，她好悄悄溜进来再坐坐……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儿了。”见她一副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的表情，江沚忙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

　　不然可能要出问题啊，能写出那种小说的少女，谁知道她脑瓜里又想什么呢？

　　“你放心，虽然我们现在假扮着男女朋友，但我还是有分寸的，不会做很多过分的事情啦。”

　　徐菁却并不高兴的样子，臭着小脸。为什么不会做呢，他就是真做了她也反抗不了呀！

　　唔等等……他刚刚说“不会做很多”……

　　也就还是有一些的！

　　徐菁感觉自己又行了。

　　只见江沚也又笑了笑。

　　“当然，现在假扮男女朋友，也能为以后真正谈恋爱积累经验。”

　　“……”

　　“你呢？等‘分手’后打算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吗？”

　　“我……你先说。”

　　“我肯定不谈啊。”

　　“那……那我也不谈！”少女的表情很倔强，比王境泽还倔强。

　　江沚哈哈一笑，“好！谁谈谁是小狗。”

　　徐菁点点头。心里却已经计划好了，等跟他告白的那一天，她就在江沚身边狗叫一整天！

　　“……”

　　“……”

　　空气再次安静，两人对视着眨眼。

　　“……那个，饭做好了没？”

　　“对、对不起！我忘啦！我这就去做！”

　　少女急慌慌跑出了卧室。

　　江沚也准备接着学习……

　　忽地身上一沉，一双纤瘦的胳膊便从背后探出来，又在他身前扣住。

　　紧接着，背后传来少女柔软的触感。

　　“男女朋友……抱一下也很正常的！”

　　徐菁小声嘀咕一句，抱完就撒手，一溜烟逃回了厨房。

　　好刺激，主动出击了唉……

　　扳回一局！

　　徐菁兴奋了一小会儿，准备做饭了。看到远处的落日，才想起来明天有很重要的开学考呢。

　　目光向下落在脚丫上，少女郑重地点头。

　　既然明天有考试……

　　那还是不穿黑袜了，继续穿白袜吧！

　　-

　　卧室。

　　江沚还在回味刚刚的感觉，听到厨房里忙碌的声音，嘴角微微扬起。

　　很正常是吧？

　　这可是你说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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