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柱大厦。

    “横幅？”低头看看红毯，又抬头看看横幅，苏易摸了摸鼻子，“我记得没告诉任姐，这是我的第一头山君玄兽……怎么会这么大阵仗？”

    横幅和红毯，让他想起当初被社死支配的恐惧。

    “哦，不是我啊……”

    而看一眼横幅后，苏易豁然开朗。

    横幅上的“热烈庆祝”的台词和自己当初一模一样，只是主人公换了名字。

    ——孔明德。

    “也是沔阳中学的，是我的学弟？不知道，和王策孰优孰劣？”苏易歪了歪头，松了口气之余，也有种后浪被拍在沙滩上的既视感。

    这时，庄诗韵迎了上来，笑意盈盈：“苏易，没久等吧……”

    “当然，你们楼层都不同呢~~”庄诗韵赶忙道，“你比他高两层楼，他影响不到你的。”

    自己也是屡经考验，才引来天柱集团的重视，这小子才捏造自己的第一头玄兽，怎么就这么高的规格？

    “孔家子弟，有家中长辈背书，说是百年不遇的天才。”庄诗韵简明扼要，开篇点题。

    苏易闻言，满脸疑惑：“才第一头玄兽，就这么大阵仗了？”

    “没有，我刚到。”苏易摇头，又指了指横幅，问道，“这是——”

    “孔家？百年不遇的天才？”苏易嘴上啧啧，又认真地道，“我的造物间，没和他在一块吧？”

    当然，他也是见猎心喜，倒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随着电梯上升，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升入一片领域，一股雄浑威压扑面而来。

    其中之“道”，似能令褫夺领域，亦能令伴生异能失效，刚正无邪，强大无匹。

    庄诗韵刷卡，按楼层。

    威压如岳如渊，并不给人以压迫感，却仿佛能包罗众生，容纳万象，无孔不入，也无远弗届。

    他有些不服。

    “不，我是怕我影响到他。”苏易意有所指。

    苏易微微颔首。

    这个叫孔明德的学弟，确实有两把刷子，不愧“天才”之名。

    “沔阳中学的高一生，他现在就在里面，捏造他的人生第一头玄兽。”庄诗韵微笑解释。

    “嗯？这是……”苏易猛地抬头，表情微动。

    两人进入大厦。

    以他的眼光，一眼就看出，这股磅礴大气的威压，正是那儒家的“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苏易眼中精芒一闪，低声道，“这位孔家的天才，看来名副其实啊……”

    电梯上升。

    那股威压，不像龙威那般暴虐，更没有魔威的凶戾，而是温和、恬淡、宁静止水，但却深不可测。

    电梯继续上升，到达七楼。

    ……

    五楼，造物间。

    补天之釜中，一头青色巨龟趴伏，背负道道神秘纹络，渊渟岳峙，气象巍峨。

    不过，不同于传说中神龟背上的河图洛书，伏羲八卦等纹路，青龟背上，却隐约是书法文字，苍劲有力，计白当黑。

    同学围了一圈，孔明德在讲述。

    “——浩气元龟。”他生得牛高马大，一看就是《抡语》的正牌传人，“核心规则是‘浩然正气’，伴生异能有‘至大至刚’、‘中流击楫’和‘苍冥’。”

    人群中，一名容貌娇俏的女同学问道：“孔明德，你的浩气元龟怎么还不出补天之釜？”

    “它在养气，养浩然正气。”孔明德眉梢轻挑，傲然地道，“我想，它出釜之时，应该能达到地祇上品。”

    “地祇上品？”众人闻言，一阵哗然。

    连班主任胡飞都一脸惊讶。

    这少年的第一头玄兽，就是地祇上品？

    他们凝神看去，则真切地感觉到，浩气元龟身上的浩然正气在节节攀升，它的气息也正扶摇直上。

    地祇下品为始，它迈过中品，正在攀越上品！

    “不愧是孔家的天才，又捡到宝了……”任芳菲呼吸略微加速，大为振奋。

    之所以说“又”，自然是有苏易、柳依晴珠玉在前。

    孔明德穿过人群，走向王策。

    “王策，你走错路了。”他认真地道。

    显然，孔明德不止继承了那位山东大汉的体格，也继承了好为人师的毛病。

    “虽然是旁系，但你们家也有王氏的传承，还有至宝鬼宿阴符。”他紧紧盯着王策，道，“你们明明可以承上启下，走一条大道，却为何要舍弃大道不走，走那旁门左道？”

    胡飞表情复杂。

    王氏的事情，他并不清楚。

    但胡飞也听说过一些内幕。

    王氏分家后，王家这个旁支，并没有承继王家的学说，而是在探索新的道路。譬如王骞，就是探索了“节气”的规则，却因难以突破，最终误入歧途，乃至于丢了性命。

    而他唯一的弟弟王策，不止没有吸取教训，反而走得更偏！

    他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反而钻研种种邪道规则，都是关于诸多邪灵，众多外祟的。

    可能，王策是想证明，自己即便钻研邪道规则，也能守住本心。

    但邪道规则又哪是那么容易领悟的？

    那些邪教徒的规则，大多来自邪灵的“赏赐”，而非自己领悟。

    于是，王策明明天赋出众，捏造的玄兽却难产了。

    胡飞没有劝阻孔明德，也是期望，孔明德能将对方劝回正途。他已经劝了不止一次，却收效甚微。

    “孔明德，人各有志。”殊不料，王策只是淡淡一笑，态度坚决，“道只是道，只是用来走的，只要心是正的，就无所谓正道邪道。”

    孔明德闻言，不禁皱眉：“但有的道宽，有的道窄……而且，旁门左道，又哪里抵得过康庄大道？”

    “每个人眼中的道都是不同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王策神情沉着，“你眼中的小道，或许并不像伱想象中的那么窄。”

    孔明德眉头皱得更紧了：旁门左道，也能走宽？

    ……

    十一楼，造物间。

    “融化了？”庄诗韵一脸震惊。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颗血脉孢子居然融化了，化为一滩血肉！不止是血脉孢子，其中所有的异兽器官都在消融，仿佛被腐蚀，化为烂泥一般的浑浊血肉。

    第一眼时，庄诗韵几乎要怀疑捏造失败了。

    但，那消融的血肉中，却偏偏流溢着浓墨重彩的生机，甚至比普通的玄兽还要强烈十倍不止！

    而转瞬之间，它们流淌，汇聚，交融，最终合为一体。

    但在庄诗韵眼中，那仅是简单堆垒，成了个圆柱体。

    像個，血肉蜡烛？

    “这是什么形态？”庄诗韵眨眨眼，一脸迷惑。

    刹那间，无数眼球在蜡烛上睁开！

    每一只眼球，都弥散着磅礴气息和浓烈生机，像一个个完全独立的个体，而非某个生物的器官。它们四下张望着，眼珠乱转，而气息相互交织，倾轧，又形成某种合力，狂风飓浪般席卷整个房间。

    接着，点灯。

    蜡烛的上方，一点血焰亮起。

    火焰猩红，似以骨为芯，以肉为烛，以血为燃料，有火却无光，妖冶诡谲到了极点。

    而后，火焰开始舞蹈。

    它似乎有着独立的生命，在翩翩起舞，如同某种亵渎的仪式，又像是某种邪灵的赞歌，旋转，跳跃，不停歇。

    舞蹈中，火焰越来越大，越来越炽盛！

    而整个蜡烛，似乎也跟着一唱一和，气息渐渐和谐，浑然一体。

    蜡烛活了过来，开始向外舒展。

    那一颗颗眼球，竟化为一根根羽轴，上下长出斑斓的毛，簌簌舞弄，气息森森。整个蜡烛微微舒展开来，渐渐显露出形态，姿态像是环着头部的大鸟。

    嗡~~

    虚空在剧烈震颤！

    似乎，整个世界，整个天地，整个寰宇都在排斥这个即将诞生的生灵。不，更像是恐惧着它，恐惧着它的诞生。

    墙壁，地面，竟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似被那熏天赫地的威压侵染。

    “这是……”庄诗韵心头一寒。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头山君！

    而且，是一头极为强大，极为恐怖诡谲的山君。

    火焰的舞蹈越来越炽烈，上下纷飞。

    那头巨鸟，也在隐约成型。

    形态上，它像是一头凤凰，但色彩是妖异的斑斓，头部的羽冠，居然是一团火焰。

    无数讯息浮上心头。

    “——道左生鸾。”苏易眼神微动，暗暗地道，“伴生异能是，活体狱火，血肉冗余，夺生羽翎……不错，果然很强！”

    这每一个异能，都和他猜测的如出一辙，却更加强大疯狂！

    他面露满意。

    就在这时，一股浩大正气的威压袭来。

    “嗯？”苏易微微一呆，“隔了整整两层楼，怎么会？”

    电梯里，他分明能感觉到，孔家那少年的玄兽仅仅是地祇中品，威压还达不到这里……怎么一会功夫，就到地祇上品了？

    似被气息惊动，道左生鸾刹那睁眼！

    它睁的，却不是脑袋上的眼睛。

    道左生鸾一身的羽毛上，每一根羽毛竟都睁开一只眼睛，眼睛碧绿，闪烁诡异幽光。一股云垂海立般的暴虐气象呼啸而出！

    两道气息碰撞，那号为至刚至大的浩然正气，居然一触即溃，瞬间萎缩。

    而道左生鸾的扭曲凤威，则如附骨之锥，汹汹而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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