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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新兵初战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整齐而又嘹亮的军歌声在天空中回荡,初春的阳光下,白雪皑皑的旷野上,谯郡隋军队伍排列着整齐的队形,以严整的战斗阵容向前推进。走在最前面的是马三宝率领的四个团的重装步兵,全部身着崭新的步兵铁甲,是谯郡隋军队伍的作战主力;紧随其后的则是朱粲与张笛率领的六个团轻装步兵,全都已经换上了崭新军服,高举着鲜明旗帜大步前进;李义率领的弓箭队走在最后,从新军老兵队伍里抽调出来的一百二十余名弓箭手,人人手拿两石长弓,身背藤制箭壶,神情森严,白色的羽箭不断在箭壶中微微跳动。

  白袍银铠的陈应良骑着一匹无比装逼的高大白马,志得意满的走在队伍最前列,左边跟着专职外交骗子钱向民,右边跟着同样全身甲胄的云大少卿——老东西听说变民军大火并的消息后,知道隋军胜券在握,便死活要跟着陈应良同来战场观摩学习,以便自己将来接任左御卫将军的职位——从这一点来看,云大少卿能在大起大落后还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确实不是仅仅出于侥幸,起码知道不断学习和积累经验,这点要比许多的现代优秀公仆强上许多。

  这支队伍是陈应良目前能拿出的最大本钱,如果不幸赔光,陈应良再想东山再起,真是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但是这个可能已经绝对不存在了,陈应良选择的出击时机再是阴狠不过,经过大半个晚上的内讧大火并后,变民军队伍不仅在整体实力方面遭到了重创,士气与体力更是下滑到了最低点,甚至还来不及重整队列,以严整的阵形迎战陈应良的进攻队伍,只能是在横尸贬遍地的内讧战场上惊呼惨叫,胆战心惊。

  听到隋军队伍整齐的军歌声,又看到队形严整大步推进的隋军队伍,无数的变民军将士脸色都成了苍白色,以王大膀子和夏大虫为首的小贼头们个个面如死灰,飞快命令队伍向自己靠拢,准备集结开溜,辅公怙神情绝望,杜伏威则是脸色又青又黑,半晌才铁青着脸命令道:“传令王雄诞,西门君仪,让他们率领本部人马迎战,挡住官军。其他队伍,继续围攻苗海潮,先于掉这个叛徒再说。”

  杜伏威的命令得到了很快执行,王雄诞和西门君仪两个得力于儿子很快率军西进,去阻止陈应良进兵为主力歼灭苗海潮争取时间,然而让杜伏威愤怒的是,王雄诞和西门君仪倒是很忠诚的执行命令了,他们麾下的士兵却是一个比一个的靠不住,向西移动间不要说是呐喊冲锋了,就是正常行军的速度都及不上,跑得一个比一个的慢,喊杀的声音也一个比一个的有气无力,不少人还脸色苍白的张望左右,寻找可以逃命的方向和道路。

  还有苗海潮这边,看到官兵队伍出现,原本已经彻底绝望的苗海潮队伍突然爆发出了震天欢呼,低落到了极点的士气斗志也重新回到了鼎盛状态,全都象打了鸡血一样,血红着双眼拼命砍杀反击,口中呐喊不绝,苗海潮更是在队伍中不断大吼,“弟兄们,顶住给我顶住坚持下去,我带你们去投奔陈通守我带你们去投奔陈通守”

  在重新爆发出旺盛战斗力的苗海潮队伍面前,杜伏威想要迅速歼灭苗海潮残部的美梦自然成了泡影,而另一边的情况更糟糕,当已经疲惫不堪的王雄诞、西门君仪队伍迎面碰上了隋军队伍后,陈应良与云定兴等人勒马驻步,紧随其后的隋军重装步兵则呐喊向前,挥舞着品质上好的横刀长枪接住来敌,与敌人展开成军以来的第一次正面作战。

  战斗的胜负毫无悬念,差不多是武装到了牙齿的隋军重步兵仗着精良装备,可以放心大胆抡刀刺枪,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杀敌杀人上,仅仅穿着破烂衣衫的变民军士兵则必须小心躲闪官军刀枪,同时手里破烂横刀与简陋枪矛也很难伤到身披铁甲的官军士兵,差不多是刚一接战,就有好几十名变民军士兵惨死在了官军的横刀铁矛之下,官军的损失则微乎其微。

  密集的箭雨呼啸着在天空中划出无数道美秒弧形,沿着抛物线越过隋军头顶,旋转着落入后面的变民军队伍中,变民军士兵身上的单薄衣甲无法抵挡这些上好狼牙箭的刺入,接二连三的被羽箭射中面门胸膛,惨叫着摔倒在血泊之中,更有许多士兵直接被羽箭洞穿身体,前后飙血的活生生钉在地上,死得更加凄惨。

  第二轮箭雨飞来,更多的变民军士兵哀嚎着摔倒在地,被弓箭重点照顾的后队也为之大乱,许多士兵惊叫着四处逃散,抱着脑袋撒腿逃命,王雄诞和西门君仪虽然极力阻止,奈何逃兵太多,根本约束不住,继而顶在前面的变民军士兵也跟着逃散,官军重步兵长驱直进,尽情砍杀逃散敌人,王雄诞和西门君仪见败局已定,便也没有坚持,马上领着还能约束的队伍向后逃命,交战不过片刻,杜伏威派来拦截阻击的这支变民军队伍便已经土崩瓦解。

  营地战场上的变民军队伍开始大乱了,尽管他们还有着差不多十倍于官军队伍的兵力,但他们最菁华的战兵队伍却已经在之前的大火并中损失惨重,剩下的战兵也是大都带伤,体力大降,战斗力大减。再余下的辅兵和民夫数量虽多,却装备更差,士气与斗志更低落,看到队形严整的官军队伍大步杀来,这些辅兵民夫还没正面交战,就已经纷纷抱头鼠窜,逃得漫山遍野都是。

  苗海潮的队伍士气有更旺盛了,眼看活命有望,被包围的苗海潮队伍不仅杀得敌人节节败退,还十分疯狂的直接冲击杜伏威的旗阵所在,口中不断大喊活捉杜伏威的口号,铁了心要拿杜伏威的脑袋当做投降陈应良的见面礼,杜伏威的主力被迫抵挡,无法把所有力量投入正面战场。

  形势急转直下,杜伏威不是没有想过马上退兵东撤,但是已经有过不少战场经验的杜伏威却很明白,自己一旦下令撤退,士气低落的自军队伍马上就会全部土崩瓦解,到时候隋军队伍就可以向赶鸭子一样的追着自己的屁股轻松砍杀,大量的士兵也会乘机脱离自己的队伍单独逃命,损失反而更加惨重,自己的处境也会更加危险,所以杜伏威也没了办法,只能是咬着牙齿下令全力迎战,期盼稍微战退数量不多的官兵,然后再从容逃命。

  杜伏威很快就开始后悔自己这个决定了,随着官军队伍的加入战场,他的队伍很快就陷入了两面作战的窘境,正面是隋军重步兵的沉重冲击,背后是杀红了眼的苗海潮队伍猛冲猛打,前后同时告急,头上还有羽箭不断落下,杀得杜伏威的主力嫡系队伍鬼哭狼嚎,横尸遍野。

  原本杜伏威还想指望一下友军队伍冲击一下隋军侧翼,为自己分担一些正面压力,然而命令传达后,杜伏威却又无比愤怒的看到,在变民军队伍中实力排名第三的王大膀子,竟然第一个带着他的队伍向东跑了,很不讲义气的抢先撤离了战场。再紧接着,好几个小贼头也马上带着他们的队伍开溜了,还和以前打顺风仗抢战果时一样,跑得一个比一个的飞快。

  只有另一个颇有实力的夏大虫没跑,还带着队伍迂回向北,似乎有依令包抄官军侧翼的迹象,杜伏威见状当然是大喜,还开口夸奖了几句夏大虫讲义气够朋友,然而夸奖的话还没说完,去传令的传令兵就已经飞奔了回来,带着哭腔禀报道:“禀杜大王,夏头领说他发现北面似乎有官军活动的迹象,怕官军攻打我们的侧翼,就带着他的队伍北上去迎敌了他还说,请杜大王你放心,他那怕打到只剩下一兵一卒,也要替我们守住侧翼”

  “这些不要脸的狗东西”杜伏威捶胸顿足的大骂了,懊恼道:“老子让他们加入队伍的时候,就应该把他们的队伍重新整编,把他们本人全部于掉

  再怎么后悔拼命四处拉人入伙却不整编队伍也没用了,几个大贼头带头开溜后,余下的小贼头们为了保存实力,全都是马上拉着自己队伍向东或者向南跑了,留下已经元气大伤的杜伏威队伍苦苦支撑,人多势众的优势不仅大减,士气值还哗哗哗的向下狂掉,几乎接近谷底,隋军与苗海潮的队伍则士气益发高涨,冲杀得更加凶猛强悍。

  当然,杜伏威也不是半点机会都没有,如果能迅速于掉苗海潮的残余队伍,那么就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应对目前还是新兵蛋子的谯郡隋军,未必没有一战之力。然而事实却非常残酷,随着大小贼头的临阵脱逃,针对苗海潮队伍的包围圈已经出现了巨大漏洞,苗海潮不仅随时都可以杀出包围,还反过来牵制住了杜伏威的大量兵力,杜伏威不要说迅速把苗海潮于掉了,就是想迅速摆脱苗海潮的牵制都是难如登天。

  战场形势继续向着对杜伏威不利的局面恶化下去,随着战斗的不断进行,敌人的不断脱逃,还有自军队伍的不断挺进和鲜血的洗礼,马三宝麾下四个团的隋军重装步兵已然克服了初上战场的紧张恐惧情绪,信心与勇气一点一点的积累,冲杀之间也益发的勇猛迅捷,不仅把杜伏威的队伍打得节节败退,还开始尝试冲击敌人最为密集的杜伏威旗阵,杜伏威几次试图分兵抄袭隋军重步兵的侧翼,也迅速被隋军重步兵凶狠的挥舞着刀枪打退,没有收到一丝半点的牵制效果。

  见此情景,已经退回轻步兵队伍中指挥战斗的陈应良当然是喜上眉梢,旁边的云大少卿则直接已经是眉飞色舞,不断的向陈应良催促道:“大侄子,贤侄,是不是该下令总攻了?让我们的轻步兵也上去冲锋,应该就可以一举奠定胜局了。”

  “不急,再等。”陈应良每次都是如此回答,因为一是陈应良手里可打的牌不多,必须留下轻步兵做预备队,二是陈应良希望重步兵能够得到更多的实战锻炼,尽快成为自己手中的破敌王牌。

  陈应良的如意算盘没能打上多久,眼看自己的作战主力不断消耗,而官军方面还有人数众多的预备队按兵不动,获胜希望已经微乎其微,为了保存继续蹦达流窜的实力,杜伏威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命令道:“鸣金,往东面撤退,再打下去,老子的本钱就没了”

  “且慢”辅公怙及时喝住传令兵,向杜伏威拱手说道:“杜兄弟,我们已经是疲惫之师,官军却还有上千人的生力军,此刻临阵撤退,我们的队伍必然大乱,会给官军轻松追杀重创我们的大好机会。为了减少损失,我们必须留下一支可靠的军队殿后,替我们牵制住官军队伍,争取撤退时间。”

  已经有不少战场经验的杜伏威点点头,又看看左右,最终把目光定格到最靠得住的阚校身上,问道:“阚校,可愿率领一千军队给我们殿后?”

  “于爹请放心,儿子一定替你挡住追兵。”阚校抱拳答道。

  “那就拜托了。”杜伏威点头,又吩咐了一句,“活着回来,军队打光不要紧,你本人要给我活着回来。”

  迅速安排好了殿后事宜后,鸣金铜锣敲响,仍然还有六七千人的杜伏威队伍开始了临阵大撤退,而与此同时,陈应良果断下达了总攻命令,亲自率领着轻步兵发起追击,一场逃亡与逐猎之战也就此展开。仍然还是人多势众的变民军队伍如同潮水一般向东退却,少而精锐的谯郡官军则如同出海蛟龙,团结在陈应良的帅旗之下,奔流一样的直捣敌群,呐喊声震天动地,气势无双。

  阚校率领的一千军队挡住了隋军重步兵的追击脚步,并且试图分兵牵制隋军轻步兵的追击,结果阚校分派出去的两个团也多多少少起到了一些作用,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陈应良也没敢让新军队伍分兵追击,选择了下令击溃敌人再全力追击,结果用了两柱多香时间后,身先士卒的朱粲虽然成功枪挑敌方带队大将,导致敌人的两个团迅速崩溃,迅速被隋军砍杀大半,但是杜伏威率领的主力队伍还是乘机拉开了与隋军轻步兵的距离。

  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让军队锻炼的机会,陈应良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亲自率领着轻步兵队伍追出了七八里远,乘势砍死砍伤了大批的变民军士兵,成功的让几乎每一名士兵都沾上了血碰到了血,然而让陈应良疑惑不解的是,马三宝率领的重步兵队伍在装备远胜对方又有弓箭队助战的情况下,竟然至今都还没有摆平变民军的殿后队伍追上来帮忙,又见杜伏威的大队人马始终没有崩溃,仍然尽量的跟随在杜伏威的帅旗之后,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陈应良便果断下令鸣金,让轻步兵队伍停止追击,重新整队。

  正杀得性起的大魔王朱粲跑了回来询问陈应良为何停止追击,云大少卿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陈应良很冷静的说道:“我们的兵少,又没多少经验,敌人败而不溃,退而不散,足以证明敌人的主帅还在有效控制着军队,马三宝那边也没赶上来,我们一旦追击过远,前后脱节严重,就有可能反胜为败,不如见好就收,抓紧手里的战果。”

  正在学习打仗的云大少卿点头,把陈应良的这番话牢牢记在心里,朱粲有些不服气却不敢反驳,这时,派去探察后方情况的斥候也飞奔回到陈应良面前,带回来了马三宝仍然在与敌人激战的消息,陈应良闻讯大奇,便立即下令回师主战场,亲自回来查看情况。

  匆匆回到了主战场一看,情况还真如斥候报告的一样,隋军重步兵虽然已经包围了只剩一百多人的变民殿后队伍,苗海潮的队伍也在帮着隋军队伍围殴敌人,杜伏威留下殿后的军队却仍然在拼死顽抗。陈应良见状更是惊奇,便果断下令高喊投降不杀的口号,动摇和打击敌人的战斗意志,再有就是立即登上高处,居高临下的观察敌情。

  苗海潮奔到了陈应良的面前跪地请降,陈应良将他双手搀起,好言安慰,答应接受苗海潮残部的投降。而与此同时,隋军将士高喊出了投降不杀的口号后,也确实有许多的变民军士兵见突围无望,扔下了武器跪地投降,但手里拿着丈长大刀的阚校却仍然领着二三十人在奋战不休,并且还表现得勇不挡,让不少身穿铁甲的隋军重步兵都在他的刀下阵亡受伤。

  陈应良没见过阚校,当然是赶紧向苗海潮问起他的身份,苗海潮如实介绍了阚校的名字身份,又说道:“听说这个阚校是齐郡临济人,从杜伏威起兵时就投奔了他,是杜伏威麾下最得力的大将,善用拍刃,一起一落间常能毙敌数人,很是厉害。”

  “狗屁拍刃陌刀大名鼎鼎的大唐陌刀游牧骑兵的克星”陈应良在肚子里骂了一句脏话,然后贪心大起,心道:“老子的麾下,可正缺这么一个擅长用陌刀的人,看这家伙打得这么顽强,肯定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可靠人,如果能把他弄过来,既可以多一个靠得住的大将,又可以练出一支用陌刀的步兵,专门克制敌人骑兵,一举多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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