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叶槿谢的不悦，陆玄钰赶忙言：“其实，少饮些酒也挺好的。”

  “嗯，你喜欢就好。”叶槿谢淡淡道。

  闻言，陆玄钰伸手扯了扯叶槿谢的衣袍，语气略带委屈：“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饮酒对你身子不好。”

  叶槿谢实在是受不住陆玄钰这番委屈模样，便赶忙解释。

  “那我少喝些好了。”陆玄钰顺势言道。

  “好。”

  叶槿谢无奈的应声道。

  陆玄钰得逞一笑，随后仰首望向夜空，随即开声：“今夜的夜色真好，若是在摘星楼瞧，那必定是更好，下回我带你去吧，在摘星楼观赏，会离星辰更近些。”

  “摘星楼，是国师居住的摘星楼吗？”

  “对啊，国师是我的授学先生，我在那住过好些年头。”

  闻言，叶槿谢有些纠结：“摘星楼是重地，我去恐怕不太好，不如去郊外的山崖。”

  “不会的，先生睡的早，我们就算去了回来他也不知道。”

  为了打消叶槿谢的顾虑，陆玄钰只好如此言。

  反正届时她叫人先去同先生言，让先生别出现就好了。

  虽然陆玄钰再三保证，但叶槿谢还是不太放心。

  摘星楼是不仅仅是国师的居所，那里还珍藏了诸多古籍，以及皇家密卷，是皇家重地。

  叶槿谢实在是怕叫人发现了不好解释，还会连累陆玄钰。

  眼见打不消叶槿谢的顾虑，陆玄钰也只得言：“好吧好吧。”

  陆玄钰有些泄气，她好不容易想找个地方同叶槿谢相处，可却被一口回绝了。

  此刻叶槿谢看着低头闷闷不乐的陆玄钰也有些愧疚。

  “阿槿，不如我们远走高飞吧，随便寻个没人认得我们的地方。”

  陆玄钰突然的言语令叶槿谢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叶槿谢不知道该怎么说，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这不太好。”

  倒不是叶槿谢放不下现在的身份和荣誉，而是在叶槿谢看来，陆玄钰的人生不该是这么过的。

  “为什么不好？”

  陆玄钰抬起头看向叶槿谢，眼中露出不解。

  同陆玄钰对视上，叶槿谢皱了皱眉，言：“你不是想要为陛下完成夙愿，不是想要天下太平吗？”

  “可我也想要和你安稳过日子。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书上是如此写的。

  我们现在的身份不足以支撑我们光明正大在一起，要等好久，好久好久——也许不会有能够光明正大的那一天。”

  陆玄钰言语的声音愈发轻，视线也转向夜空。

  对此，叶槿谢却是无法反驳。

  她此生无甚追求，自小见得多女子的悲惨，听得多女子该居后院相夫教子。

  是陆玄钰支撑着她冒着欺君之罪从军，现今她想要得到的似乎也算是得到了。

  只要她应下陆玄钰，一起远走高飞，那便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她们，可是她是犹豫了。

  微风拂过，药香扑鼻，仅这一瞬，叶槿谢混乱的思绪清明了。

  “在苍平关时，有一年寒冬，朝廷的粮草因雪灾未能及时送到，那儿一带的百姓便一日只食一餐，一锅清粥便是五口人一日的吃食。

  百姓们将省出的粮口送到军中补给，这才叫二十万军熬了过去，其中还同齐军交战多次。

  若不是百姓，那我们的军队便不是战死沙场，而是饿死关中叫齐不战而胜了。

  你言得不错，唯有天下一统，方才不会战火连天，边疆不宁，百姓不安。

  你有那个能力，我愿意为你，为天下百姓，为陛下效力。”

  二人长相厮守固然美好，但为了一己之私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叶槿谢此刻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听了叶槿谢的言语，陆玄钰心中悬着的心放下，接踵而至的是几分愧疚。

  叶槿谢一次又一次信任她，为她着想，她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叶槿谢。

  “阿槿，待天下一统，定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陆玄钰知晓这种口头的承诺虚假至极，可如今她还无法实现，但她绝不会辜负叶槿谢。

  “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对上陆玄钰坚定的眼神，叶槿谢莞尔一笑。

  她何尝不知晓陆玄钰这是在试探她，可那又如何，她只需要一次又一次回答，始终站在陆玄钰的身旁就好。

  生于帝王家，又有哪个不是心系天下，生性多疑。

  只不过是看那人是何种心系天下罢了。

  夜里，陆玄钰将叶槿谢留了下来，甚至直接当着叶槿谢的面吩咐玉生，让其去城中搞些事，让烟画二人回不来。

  “这便是有权的任性吗？”

  玉生领命走后，叶槿谢半开玩笑道。

  陆玄钰上前牵起叶槿谢的手向居住的院子走去。

  “我只不过是让我的人去同烟画二人周旋周旋罢了，再说了，也不能让她们白领朝廷那五两银子的月俸不是。

  也算是锻炼锻炼她们的能力了。”

  陆玄钰扯得头头是道，让叶槿谢哭笑不得。

  “你的近侍是自小便跟着你吗？”

  叶槿谢如此问，只不过是想知晓当年陆玄钰的事。

  毕竟当年的陆玄钰身边带着的可不是玉生二人。

  听到叶槿谢的询问时，陆玄钰便猜测叶槿谢是想问当年跟在自己身边为何不是蓝田二人。

  “玉生二人长我五岁，是父王为我培养的近侍，当年他们还小，崇州一行你见到的离松二人是他们的师父，亦是我父王的近侍。

  只是，那年返回洛都时遭遇刺杀，他们为护我而亡。”

  回想起当年之事，陆玄钰总是神伤。

  叶槿谢自然也是察觉出陆玄钰的情绪低落。

  “你好好的活着，便是对他们最好的慰藉，那一园子的药材，怀仁王和怀仁王妃在天之灵要是得知这些药材用在你身上，想来也会觉得很值得。”

  “嗯，我会好好活着，不仅要好好活着，还要活得好。”

  陆玄钰此言并非虚假，她虽自小丧父丧母，但她却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怀仁王对她的重视。

  这些年她凭借着怀仁王留下的心腹势力一步步在九州大地上布下她的情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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