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德报怨是一种高尚的品德吗？

  那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所谓忍辱负重。

  所谓不念旧恶。

  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

  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

  前一世，张子凡对此深信不疑。

  可这一世，他张子凡嗤之以鼻。

  放下屠刀能不能成佛不知道，但无数电影小说和剧本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们，放下屠刀的人，一定没有好下场！

  张无忌他父亲如此，他母亲亦如此。

  殷素素在认识张翠山，生下张无忌之前，一个骄傲任性，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魔教公主。

  那时候的武林人士敬她畏她，遇到了都得绕着走。

  可一旦放下屠刀之后，便被无数打着正义之名，实则为了抢夺宝刀的武林正派人士围攻致死。

  以德报怨，那就是纯纯有病。

  君子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从一开始，张子凡就想好了怎么报复蒋涛。

  当众公布蒋涛跟叶柳的视频，让其身败名裂。

  再由聂雨燕控诉其累累罪行，让顾雨柔等警察把蒋涛带回警局，从此与校长之位无缘。

  可这就够了吗？

  当然不够！

  张子凡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碍于赵舒、碍于青龙商会，蒋涛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可青龙帮能护住自己一时，却护不了一世。

  更别说，自己还有父母，还有亲朋好友......

  依蒋涛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对付不了自己，很有可能转而去对方鲁石，对付简佳、对付林薇薇，甚至是对付聂雨燕和徐子怡......

  有些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把他做绝！

  所以在张子凡心里，蒋涛早就是个必死之人了。

  而反观聂雨燕，这个可怜的女人被蒋涛彻底毁了。

  清白没了。

  工作没了。

  名声也没了。

  就连男朋友也离她而去。

  ......

  这件事不做个了结，那聂雨燕的心脏深处，就永远被扎了一根利刺。

  只有把这根利刺彻底拔出，她聂雨燕的后半生，才能真正的释然。

  这，便是张子凡送给聂雨燕的礼物。

  轰隆隆！！

  废弃厂房的大铁门被拉开，聂雨燕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从厂房内走了出来，眼角挂着泪痕，脸上却是释然的微笑。

  张子凡走上前，透过门缝看向被绑在柱子上的蒋涛，瞳孔瞬间放大。

  “唔唔唔~”

  蒋涛的嘴依旧被毛巾堵着，棒球棍跌落在地，虽然被吓得尿湿了裤裆，但身上没有任何伤势。

  很显然，聂雨燕没有对他动手，就更别说血溅三尺，夺他性命了。

  “聂老师，你......”

  张子凡愣了愣，他没想到聂雨燕竟然没动手？

  “张子凡，谢谢你。”

  反应过来的聂雨燕，一把抱住张子凡，豆粒大的泪珠汩汩而下。

  “够了，真的够了！”

  直到这一刻，聂雨燕才真得释怀，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聂雨燕并非真得不恨蒋涛，蒋涛给她带来难以磨灭的伤害，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只不过比起对蒋涛的恨，聂雨燕更在乎的是张子凡！

  自己这辈子已经毁了，可张子凡还有大好未来，犯不着为了自己背负罪责。

  那会毁了他的！！

  聂雨燕深吸一口气，贪婪地嗅着张子凡身上的味道，然后猛地一把推开张子凡，想让他尽快离开这个是非地。

  “真是个傻女人！”

  聂雨燕的选择早就在张子凡的意料之中，无奈的耸了耸肩后，张子凡捡起地上的棒球棍，然后在聂雨燕满脸疑惑中，一步一步走向蒋涛。

  聂雨燕觉得到此结束就够了，可他张子凡却觉得不够。

  远远不够！

  “蒋涛，今天要不是聂老师在这，你怕是没有机会离开这了。”

  张子凡手举着棒球棍，直抵蒋涛的脑门，满脸寒意，让蒋涛不寒而栗。

  “唔唔唔！！”

  因为嘴巴被毛巾堵住，蒋涛根本发不出声音，所以只能拼命的眨眼睛，不停地点头，为了活下去，为了求情，恨不得都急哭了。

  “看在聂老师的面子上，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永远留在这，二么......”

  “去警察局自首！把你这几年干的坏事，包括怎么欺负聂老师的经过向警察交代清楚！”

  此话一落，原本还在挣扎的蒋涛瞬间没了声音，眼底充满了惊恐和挣扎。

  因为缺少关键性证据，所以警察很难给蒋涛定罪。

  可一旦蒋涛主动自首的话，加上聂雨燕的控告，判个五六年没问题。

  见蒋涛不出声，张子凡伸手把塞进蒋涛嘴里的毛巾扯了出来：

  “蒋校长，我耐心有限，你要是不愿意选的话，我不介意让青龙商会的兄弟们来跟你谈谈！”

  “我给你三秒钟，你不选的话，那就让他们帮你选！”

  说罢，在蒋涛一脸绝望中，张子凡冷冷开口：

  “一！”

  “二！”

  “......”

  当数到“二”时，看着满脸寒意的张子凡，还有门外蠢蠢欲动的张二牛等人，蒋涛彻底绷不住了。

  “我自首！我自首！！”

  “是我强暴了聂雨燕，是我对不起她！”

  自首最多被判个五六年，名声臭了，工作丢了，这辈子废了，但起码还活着！

  要是张子凡把自己交给青龙商会，那.....

  那他蒋涛今天还真有可能走不出这间废旧厂房，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完了！！

  “呵呵！”

  听到蒋涛选择自首后，张子凡轻蔑的笑笑，随即将手里的棒球棍丢到地上，蒋涛的选择在他意料之中。

  “我都说了今天是给聂老师送礼的，既然是送礼，又岂会让聂老师有牢狱之灾？”

  说话间，张子凡看向紧闭的破旧厂房大门，然后拍了拍手掌，沉声道：

  “时间紧迫，热闹看够了就进来吧！”

  聂雨燕愣了，一边擦拭眼角泪水，一边循着张子凡的眼眸看向大门入口处。

  哗啦啦！

  张子凡话刚说完，两扇破旧的大门瞬间被早已守候在门口的青龙商会的保安们推开，张二牛和贺强等人鱼贯而入。

  “张少，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张二牛走进来后，瞥了一眼地上被吓尿了，如同一条死狗般瘫坐在地的蒋涛，瞳孔瞬间放大。

  心中暗道，这张子凡真是个狠人啊！

  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这等手段完全不在帮主和大小姐之下。

  可张子凡明明只是个学生，家里没有一点背景，怎么会.....怎么会有如此过人的心性？

  “辛苦你们了。”

  在聂雨燕一脸疑惑中，张子凡看向一旁满脸蜡黄，没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的贺强，开口道：

  “你叫什么？”

  贺强微微一愣，看向张子凡，脱口答道：

  “贺强！”

  “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吗？”

  “知道！”

  贺强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摄像头，看了一眼满脸绝望的蒋涛，开口道：

  “这老家伙刚刚说的话，我都拍下来了，他要是不去找警察自首，我会把这录像交给警察，然后.....”

  说及此处，贺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当着蒋涛的面，伸出腥红的舌头舔了舔，随即猛烈地咳嗽起来。

  “肺癌晚期，癌细胞扩散全身，我已经没得救了，医生说我只有半年的活头了。”

  “我本是将死之人，若他敢欺骗张少，出尔反尔，甚至是倒打一耙的话，我不介意死之前拉个垫背的。”

  肺癌晚期，癌细胞扩散全身，他贺强本就没活头了，自然看得淡了。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蒋涛一边拼命的吞咽口水，一边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一张老脸吓得苍白如纸。

  直到这一刻，蒋涛才是真的放弃了所有抵抗和幻想，决定去警局自首。

  毕竟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张子凡连贺强这种将死之人都找来了，他蒋涛就是再不甘心，也不敢跟他玩命啊！！

  “还有什么遗言？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张子凡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猛吸一口。

  他不是个轻易给出承诺的人，但在贺强这里，有求必应！

  “多谢张少，大小姐已经把我们家欠的医药费都付了。”

  贺强愣了愣，他没想到张子凡会给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小喽喽，这个将死之人费这么多口舌。

  要知道张子凡并不欠他什么，这件事完全是他贺强自愿的，要是没有这事，贺强本就没几天活头不说，为了帮他治疗肺癌，家里欠了不少钱......

  反正都是要死了，能在死之前发挥余热，把债消了，让母亲和女儿好好活下去，他贺强这辈子值了，没有遗憾了！

  更何况贺强什么都没做，仅仅是出面威胁一番......

  细究之下，张子凡并不欠他什么，反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也给了家中老母和女儿一个机会，让他走得安心些。

  “她是她，我是我！”

  眼看贺强手里的烟燃尽了，张子凡又替他点上一根：

  “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需要托付的？”

  “......”

  贺强愣了愣，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一瞬间眼眶都红了。

  他强忍着泪水，收起匕首，然后猛吸一口烟，随即屈指微弹，把没燃尽的香烟屈指弹飞后，犹豫着开口：

  “我还有个女儿，她叫贺欢。”

  说话间，贺强一把揪住蒋涛的衣领，连拽带拉把蒋涛塞进面包车后座，然后自己发动面包车，摇下车窗，对张子凡正色道：

  “张少，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走之后，您能......您能帮我照顾照顾她......”

  话音未落，不等张子凡开口回应，贺强便驾驶着面包车，带着蒋涛驶出废旧厂房，驶向宁城警察局......

  去自首！！

  当然，如果蒋涛出尔反尔，不愿意自首的话。

  那他贺强还有另一个使命......

  张子凡深吸一口气，然后拉着身后早已泣不成声的聂雨燕，坐上川崎摩托车。

  冲张二牛等人点了点头后，张子凡骑着摩托车，载着聂雨燕，直奔宁城火车站。

  “贺欢吗？我记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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