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兆兴身为尚书，在官场驰骋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李赤轩的真面目？

  她心中有些想不通，就顺便借着原主在山上长大什么都不知道的理由开口问了：“此话怎讲？我从小在山上长大，不是很明白这些事情。”

  谢离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和宋未绵分别倒了杯水，不紧不慢的喝了两口，才缓缓道来。

  “李赤轩善于伪装，更善于甩锅，这么些年，他坏事没少干，但却丝毫没有连累到自己。于外人眼中，名声自然是没有受损的。只有少部分和他有过过节的，才知道他骨子里到底是什么人。”

  “七八年前，我刚刚离开华清门来到望京，还未来得及施展拳脚，李赤轩就找上了我。”

  这事小说里有过描写，但是写的很简略，宋未绵只知道李赤轩有意让谢离帮他，但却不清楚其中细节。

  因此她心里也是好奇的。

  “他找你干嘛？”她佯装什么都不懂的问。

  谢离将右手搁在桌上，修长匀称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白瓷杯身，看着宋未绵的眼神有些缥缈，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

  “找我帮他。”

  “他的辈分虽然是皇上的叔叔，但由于是先皇最小的弟弟，所以年龄并未比皇上大多少，约莫只有几岁的差距，就算和我比，也只比我年长两岁。故而当时的皇位之争，他是有意参与的。听说我是华清门出来的，身上有修为，会术法，他就想把我挖过去，帮助他。”

  “但当时的我受人提携，为了报恩早就站好了队伍，便没有办法答应他。他被我拒绝，身后的势力又不敌皇上这边，无奈之下，就只得放弃争抢的打算。”

  宋未绵听得认真，谢离话音刚落，她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大人，我虽然不懂朝堂权术，但也知道养虎为患。绥远王既然和皇上争过皇位，那皇上继位以后，为什么还要留下他，甚至给了他亲王的封号。为了皇位安稳，皇上不应该第一时间把他杀了，以绝后患吗？”

  历史上，有些狠决的皇帝继位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对皇位有威胁的人全部铲除，哪怕那些人是自己的亲兄弟，哪怕之前他们感情很好。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和你解释的。”谢离眼眸回神，望向宋未绵的目光有明显的赞赏。

  “李赤轩虽然想把我挖过去，但是从头至尾，他都没有露过面。来和我谈话的人，是一个蒙面黑衣人，他没有自报身份，只是给我开出了很诱人的条件，问我愿不愿意加入他们。我当时拒绝了，那黑衣人也没有过多停留，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我那时留了个心眼，我想知道是谁在暗地里动心思，便在那黑衣人身上丢了点东西。半个月后，我在皇宫里见到了李赤轩。当时的他身边跟着三个侍卫，但其中一个，身上却背着我的东西。所以，我才把李赤轩猜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宋未绵惊讶于谢离的智商，也惊讶于李赤轩的诡计。她双手放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倾，求知欲很强的模样。

  “皇上知道这事吗？”

  谢离摇头：“不知道。皇上那时年纪还小，和李赤轩的感情也不错。两个人年龄相仿，自小就在一块玩儿，虽然辈分是叔侄，但相处得却像是兄弟。再加上皇上心肠软，李赤轩又将自己伪装得很好，皇上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他。”

  宋未绵：“那你没有将此事告诉皇上吗？”

  谢离嘲讽的扬起嘴角：“我没有办法说。李赤轩为人狡诈，那日皇宫见面后，他或许意识到我猜出了黑衣人的身份，便暗地里将黑衣人解决掉了。死无对证，我没有东西让皇上相信我。”

  “而且那时的我，不过就是个刚出门派的愣头青，全靠着旁人的关系才能在皇上身边做事，我若是将此事说了，皇上可能不仅不会信我，还会怪我挑拨关系。”

  “也是。”宋未绵能理解谢离当时的处境。一个没有依靠，只想为自己和妹妹拼一个好前程的人，怎么敢随便冒险呢？

  “那现在呢？”她问：“皇上现在，知道李赤轩的真面目了吗？”

  谢离想了想，委婉地说：“大致知道了。毕竟是一国之君，要是连看人的本事都没有，怎么把皇位坐稳？”

  “但识人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尤其是李赤轩这样善于狡辩推卸的，更是难以琢磨。这段时日，你和我一起出门捉妖，参加庆功会，应当也能看明白他的所作所为。”

  宋未绵肯定的点头：“我能看明白。他这个人，只要是功劳就全部抢了，只要是坏事，就全都是手底下的人做的，和他没有关系。”

  “嗯。”谢离赞同的点了点宋未绵的额头：“精确。”

  “这些年，他正经事没有做几件，好名声倒是不断地往外疯传。百姓和不知情的官员都被蒙蔽得不轻，都以为他是个好人。”

  “可宋尚书是不同的。他能坐到如今的尚书位置，哪怕和李赤轩没有多少交集，但对李赤轩或多或少都有了解，光凭那双眼睛也能判断出李赤轩到底值不值得托付。按照常理，他应该是不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推进李赤轩这个火坑的。就算宋灵薇到了婚嫁的年龄，想要嫁人，他也有更好的选择。”

  “但他意外的选了李赤轩，我猜，多半不是他有多喜欢李赤轩这个女婿，而是宋灵薇喜欢。”

  “就像你说的，李赤轩身份尊贵，在望京，除了皇上，就属他了。如果能嫁给他，成为绥远王妃，那日后的生活将会是荣华富贵傍身，受万人敬仰。”

  “啊……”宋未绵了然的笑了：“所以，嫁给李赤轩的这个决定，不是我爹做的，而是宋灵薇自己要求的。她看中了李赤轩的身份，想要成为绥远王妃。”

  “没错。”谢离笃定道。

  “怪不得呢。”宋未绵想起来了什么，脸上露出无奈又讥讽的笑：“我说宋灵薇怎么突然给我下了拜帖，要把我约出去分享好事情。原来是婚事将近，要来找我炫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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