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话让许曙有些头疼。

  律者不是人啊……虽然这种情况也不算稀有就是了。

  一段数据也能成为律者，更别提神之键都有成精的风险……

  只是……许曙沉默的看向了眼前这个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敌意的少女，心中有些乱。

  帮助人类的律者……这是什么概念？

  律者有自己的思维，喜好等等许曙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唯独律者开始帮助人类这件事许曙很难接受。

  要知道，在原着中，律者能够站在人类这一方是付出了很高昂的代价才成功的，而眼前的这个律者……她又凭什么？

  难道这个世界同样出现过……

  “还是仔细说说你为什么会帮助我们吧。”许曙还是决定先问这个问题。

  如果律者真的能够争取的话，文明复苏的概率就大大的上涨了。

  “因为我不想死。”少女诚恳的说道。

  许曙：“……？”

  看着几人投来的疑惑目光，少女重复了一遍：“因为我不想死。”

  看出来了你很不想死。

  许曙感觉自己的眼角应该在抽搐，他摇了摇头，迅速的总结了一下对方透露出来的信息。

  “是因为另一位记忆律者正在追杀你，或者【祂】会威胁到你么？”

  少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这个  问题很复杂……但是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我害怕的并不是那种广义上的死亡。”

  “那是什么？”琪亚娜疑惑的挠了挠头，“【死亡】还能有很多种意思吗？”

  “当然。”少女这次很肯定的给出了答案，“在这个世界上，对于死亡的定义是多种多样的。

  “有人认为死亡是身体的死去，停止呼吸，停止心跳，大脑停止思考的那一刻就是死亡。

  “而有些人则认为，当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忘记了一个人的存在，那么他才是真正的走到了死亡……”

  “原来……是这样吗？”琪亚娜有些懵懂的问道。

  她倒是没有仔细的考虑过任何有关死亡到底是什么的话题，一般谈到死亡，琪亚娜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会也不想让任何人死去。”

  无论什么样的死亡对于琪亚娜来说都是绝不允许发生的一种状态。

  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的观点都是这样的。

  这样的问题从始至终都有大把的人会去思考，死后有什么？死后会去什么地方？死后会遇见什么？

  于是世界上出现了勾魂使，出现了地府，死神，地狱，天堂……

  然而这些完善的思想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起不到一丁点作用。

  人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恐惧着死亡，用各种理由和手段来避免自己走向死亡，对死亡的恐惧铭刻在了生物的最底层基因中。

  正如进化之律者一样。

  但……

  总有不同和例外。

  许曙的眼神微动，他想起了一个坦然赴死的人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问的同样是这个问题。

  【“你说……真正的死亡究竟是什么？”】

  少女接着说道：“而我想要避免的不是以上的任何一种死亡……我害怕的是我还什么都没能做到，却被迫死亡。”

  少女的这句话让几人都是一愣，但是看少女的这副表情却没有任何说谎或者开玩笑的意思。

  也可能是少女一直在绷着脸，他们实在看不出情绪。

  “那……律者小姐。”芽衣纠结了一下称呼，“你想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少女垂下眼眸，抬起自己的手，“我想要做什么……”

  “我和【祂】想要做的事情，其实一直都是一样的啊……”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少女握紧了拳头，然后看向了面前的几人，格外郑重的向几人鞠了一躬。

  “我会带你们去找到【祂】的藏身之地，并全力帮助你们将【祂】打败——

  “而在那之后，请你们用我们的核心制造一枚用于数据储存的【神之键】！”

  她抬起头，面容坚定无比的看着许曙，“我知道，您有创造神之键的能力，而我们的权能是记忆，对于数据记录方面，我们的权能非常的适用！

  “所以我用我们的核心作为交换，只为得到一个机会！”

  “一个——记住全世界的机会！”

  ……

  少女的声音落下之后很久都没有人再发出声音。

  “可是这样……你会死的啊！”琪亚娜率先忍不住了。

  对于一个律者来说，取出核心就等同于剥夺生命，更别提被制作成神之键了！

  少女摇了摇头，“比起那种【死亡】，我更害怕什么都没有做到就落入无法挽回的地步。”

  “能告诉布洛妮娅，为什么你们想要记住全世界吗……？”布洛妮娅也发出了疑问。

  少女的话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一个律者不想着毁灭人类，不想着怎么复仇，摧毁，创造一个自己的世界，居然想着用生命来换取一个记住全世界的机会？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布洛妮娅不理解，许曙也不理解。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解释，需要一个答案。

  少女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了身后那些漂浮在虚空中的白色建筑碎块。

  它们曾经属于一座村庄，名叫德帕斯卡尔的村庄。

  而现在，除了他们几个，再也无人知晓这里已经被许曙一剑化为了灰烬。

  最终，她叹了口气。

  “因为我们见到了太多的遗忘和忽视，见到了太多重要的东西沦落成了不重要的尘埃……”

  “我们承受着这样的感情出生在这个空白的地方，所以我们不想让这样的空白去遍布全世界。

  “我们不想未来有一天，当人们打开历史书的时候，只能看见一层被呼吸吹走的灰尘。”

  “所以你们想尽了办法，最终决定借助大气扩散，用水汽来记录全世界的记忆，而你们自己就是记录整个世界的基站，对吗？”许曙接上了少女的话题，问道。

  少女点了点头。

  “但是我还是有一个疑问。”许曙看着少女，眼中尽是复杂之色。

  “你们的计划并非不可行，如果你不帮助我们，我们也找不到【祂】，为什么你又选择了背叛【祂】呢？”

  少女和许曙对视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哀伤。

  “因为我看不见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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