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零握紧门把手扭了一下，发现门被反锁了，她利用一点妖力打开门，缓缓走进去。

  房间内的床有点凌乱，明显有人躺过，但是此刻却不见它的主人。

  顾零走进去，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终于看到了角落里的宋乔阳。

  找到人，她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提起一颗心。

  她缓缓靠近：“你怎么了？”

  宋乔阳没有反应，沉默地将自己缩成一团蹲在角落，赤裸的双足踩在光洁的地板，单薄的睡衣裹着他颤抖的身躯，他的脑袋埋在膝盖上方，静悄悄的。

  顾零把手放在他脑袋上，轻轻开口：“宋乔阳，你怎么了？”

  宋乔阳颤抖的身体随着顾零的触碰而静止，他毫无征兆地抬起头，他的双手死死地捂着嘴，脸颊因为他用力的动作而微微变形，于是顾零只看见了他的眼睛。

  那双没戴眼镜时便会笼罩着朦胧烟雨一样的眼睛里充斥着恐惧、泪水和显而易见的脆弱。

  啪！

  他猛然一巴掌挥开顾零的手，清脆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他朝着角落缩了缩身子，抱着脑袋，哽咽的声音传进顾零的耳朵。

  “对不起我错了，别打我，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恐慌，等待着即将落下的巴掌和狠毒的暴打。

  顾零心中的怒气和不耐渐渐消散，看他这样子似乎是魇住了。

  行吧，不跟你一般计较。

  她走过去抱住宋乔阳，尽量轻声细语：“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

  带着淡淡馨香的温暖怀抱稍微安抚了一点宋乔阳惊惧的心，顾零哄了半天他才打开防御的姿势，整个人靠在顾零怀里。

  没等顾零松一口气，雷声又起，沉闷的巨响晃的人心都跟着坠了坠。

  宋乔阳用力抱紧顾零的腰，力度之大仿佛要折断她的腰肢，顾零环抱他的手转而放在了肩膀，正要用力推开，胸口处的布料被温热的液体浸湿。

  宋乔阳，哭了？

  顾零有点不敢置信，宋乔阳向来是沉稳又可靠的样子，仿佛任何事情都能被他轻易解决，而现在他竟然哭了。

  宋乔阳小声抽噎，呢喃的话语在风雨声中几不可闻：“救救我……”

  于是顾零又抱紧了他，感受到他冰凉的体温，顾零调整姿势把人抱起来走到床边，这人八爪鱼一样抱着她不放，顾零只好和人一起裹紧被子。

  “周扒皮，出来检查一下，这什么情况。”

  系统从识海跑出来扫描了一下宋乔阳，慢悠悠开口：“两个世界的能量。”

  “你想能量想疯了？”

  “附赠解决办法，爱要不要。”

  顾零冷着脸：“放。”

  系统没在意顾零的态度：“童年阴影，解决方法很简单，我送你到他的梦境中，你来个英雄救美就完事儿了。我会把这场梦刻入他的潜意识，让他无限淡化对这件事心理阴影。”

  顾零冷笑：“一场梦你要我两个世界的能量？我的妖力是大风刮来的？”

  “那你要怎么样？”

  “送我到那个时间点。”

  “逆转时空你在想屁吃！别说两个世界，十个世界老子都不干。”见顾零不为所动，系统继续道，“那是他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一旦改变他就不是现在的宋乔阳了，他甚至不一定会喜欢你。”

  “不喜欢就算了。”

  “哈！”系统讽刺地笑了一声，“顾石头，你别搞得自己多伟大似的，你问过人家的意见了吗就在这发号施令。”

  顾零沉默，随后有点烦躁地说道：“不是要进入梦境？赶紧的。”

  顾零眼前一黑，耳边的风声雨声一瞬间远去，转瞬又出现在耳边，一道雷在天穹炸开。

  她还是原本的样子，甚至衣服都没变。

  周围黑漆漆的，似乎是在郊外，雨水渗透进泥土混成泥泞的浆，不远处有朦胧的光，时不时的闪电照亮了那处房屋。

  几道人影不甚明晰，模糊的声音顺着风传过来。

  “这群破小孩闹腾得很，打的越疼哭的越惨，给老子手都打酸了。”

  “老三你悠着点，打坏了可卖不上好价钱，直接用点药多省事。”

  “其他的无所谓，里头长得最好看的那个男娃你可悠着点，死了不好交代。”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那人不是说了把人卖了就好吗？他怎么知道人死没死？”

  “话也不是这么说，那娃长得好，还是个带把的，转手能卖好多钱嘞。”

  “老大你就放心吧，我没打他，那娃胆子小的很，看见我揍人害怕的发抖，一声都不敢吭。”

  ……

  更多的话顾零没有继续听下去，她浑身都被雨淋湿了，阴沉着一张脸走近房屋，一脚踹飞门口望风的人，再一脚踹开房门。

  砰！

  一声巨响恍若比雷声还大，闪电高频率地闪烁几下，顾零的影子在雨夜中被拖得很长，湿漉漉又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前来寻仇的厉鬼，吓得屋内众人六神无主。

  “鬼……鬼啊！”

  五大三粗的男人厉声呵斥：“慌什么？！她有影子！”

  几人勉强定了定神，那男人一招呼，众人拿起家伙朝着顾零而去。

  大概是因为这里是梦境，顾零的身体素质超乎寻常，她弯腰躲过一人的铁棒，徒手捏碎了那人的手腕，手持铁棒朝着其余人狠狠打了过去。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十来号人全部躺下，顾零把弯曲的铁棒扔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响。

  那些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顾零用脚踩着“老三”的脸，语气凉薄：“人，在哪？”

  老三颤抖着：“地、地下室，我有钥匙！”

  顾零瞥了一眼他腰间的钥匙，嫌弃地移开视线，脚下又用力：“你之前说的‘不好交代’，怎么回事？前因后果告诉我。”

  老三有点犹疑，感受到脑袋越来越重的力度，生怕出事，连忙一五一十交代了。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像是电视里的社会精英，找到他们说是要谈一笔生意。

  他会把一个男孩交给老三这伙人，要求老三留男孩一条命，把人送到偏远山村，最好这辈子都出不来。

  老三他们本就是人贩子，不用出力就能白得一个男娃，甚至还有不菲的金钱，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那个人有什么特征？好好想。”

  老三绞尽脑汁，生怕这个暴力又没有多大耐心的人形杀器一脚把他送上西天。

  别说，人在死亡威胁下的潜力还真是无止境的。

  “我、我好像见过他，之前看电视，记者采访的时候他待在宋氏集团啥大人物的身后。我也不关注这些，实在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大姐，你就放了我吧，我……”

  没了价值，顾零一脚把他踢晕过去，快步去了地下室。

  本来打算用妖力打开锁，结果竟然没法用。

  系统嘲笑她：“这是宋乔阳的梦，很可惜，这娃信仰科学。”

  换句话说，梦境里不会出现超出科学的力量。

  顾零：……

  这孩子的想象力匮乏了点，就没想过会有超人小仙女啥的存在吗？

  顾零灰溜溜回去拿了老三身上的钥匙。

  地下室很黑，里面腐朽与血腥的味道掺杂，这里关着二三十个孩子，多是三到十岁左右的模样。

  可能是之前被用了药，孩子们伤痕累累地昏睡着，呼吸微弱平稳，唯独角落里有一道杂乱的呼吸。

  顾零知道那是过于识时务而侥幸没被用药的宋乔阳。

  顾零摸黑打开地下室的灯，略过一群小孩，看见了角落里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缩小版宋乔阳。

  他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现在的宋乔阳还没有近视，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小脸哭花了，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

  哦，是一只幼年版宋小兔。

  不会压抑自己的情绪，没有别扭敏感的心思，不会自己解决问题，只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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