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真撑着伞过来，往女生头上那边遮了遮，“我就不进去了，找个地方聊？”

  附近凉快能坐的地方，姜酒知道的就是奶茶店，带她拐了过去。

  祝真点了杯冰饮，跟她坐在角落里，才开口，“事情解决了吗？”

  姜酒胳膊撑在桌面，单手支腮地咬着吸管，淡淡道，“没有。”

  短时间也解决不了。

  祝真蹙眉，“你是怎么惹上那种怪物的？”

  “不知道。”知道的不能说，身份也不能说，就知道不知道。

  看她咬着吸管，在柠檬水的冷饮杯里吹泡泡，祝真眯了下眼，“你不是宋绮吧。”

  姜酒吹泡泡的动作一顿，很快就恢复如常，没抬头，语气不变，“我不是宋绮难道你是吗？”

  祝真冷声道：“绮姐是组织里最小的，却是个传奇，她的异能很强，但跟你昨晚施展的完全不一样。”

  她一只手，不着痕迹从腰后拔出匕首。

  “你最好不要动手。”姜酒头也没抬，“不然，我不保证你的安全。”

  祝真眸仁凝起，“你是承认自己不是她了。”

  姜酒淡淡道，“是不是又如何？”

  “你……”祝真心底第一次出现了惊恐，“你把真正的宋绮怎么了，她在哪！你又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装成她的模样！”

  “一，我没把宋绮怎样，她在哪我也想知道，你找到了记得告诉我。二，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

  姜酒声音清冷，“三，这是我自己的脸。”

  “你……”

  “我救了子落，帮宋绮照顾她的组织，帮她解决了那么多事情，就算我不是宋绮又怎样，你要杀了我吗？”

  姜酒抬头，目光清冷，平静地看着她。

  祝真噎住。

  她沉默了会，又安静地坐下来。

  姜酒咬着吸管，继续在柠檬水里吹泡泡。

  咕嘟咕嘟的。

  祝真开口，“神锋会查到一切，若你对宋绮做了什么，我们绝对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随便。”真若打起来，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姜酒无所谓。

  “既然你不是宋绮，我要找宋绮说的事，也就跟你没有关系，没必要跟你说了。”祝真起身要离开。

  姜酒也起身，把祝真送到奶茶店门口，用不轻不重的声音慢悠悠道：“你最好对这件事保密，否则我不是宋绮，宋绮不见了的消息传出去，你们这个世界里被她震慑住的江湖会怎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祝真脚步顿了下，没有再说一句话，单手打开遮阳伞撑在头顶离开。

  姜酒看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才回小区。

  裴昭在厨房做饭，谢二给他帮忙，但俩人谁也不会，饭做得鸡飞狗跳，厨房里被弄得一塌糊涂。

  谢英实在看不下去了，“点外卖！”

  姜酒进门，就听她这句话，侧头看了眼厨房，里头乱糟糟的，桌上碗盘里的东西黑黢黢地看不出原来模样。

  “这是……”姜酒拿了个叉子，叉起桌上盘子里一个黑焦的圆饼，“牛排？”

  裴昭僵硬点头。

  姜酒：“……”

  她又看向别处，盘子碗里锅里，一坨又一坨的黑色，还有黄色的糊糊……

  “这是咖喱。”裴昭还给她介绍着。

  “没把厨房炸了，也算你们厨艺好了。”姜酒扔下筷子，飞快离开厨房。

  谢二：“……都是他做的我没动手。”

  “没义气！”裴昭嘀咕了他一声，悻悻然地开始收拾厨房。

  “怎么突然要做饭？”姜酒问了一句。

  “他说你救了他，还总是给他带吃的，就犹如他的再生父母，无以为报，别人孩子都给父母亲手做饭菜报答，就也想报答报答你。”

  谢英盘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在远程处理谢家的事，插了句嘴。

  姜酒：“……”

  她斜瞥了一眼厨房里还不好意思起来的裴昭，说了句大可不必。

  裴昭摸了摸鼻子，“是我有点不自量力，太高估我自己了……”

  “你收吧，我先去点外卖了。”谢二逃离厨房。

  姜酒问谢英，“他醒过吗？”

  谢英：“没有。”

  谢灼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本来是想把谢灼带回中州继续放进冷冻舱的，但姜酒把谢灼如今身体情况，和黑暗气息那些跟她说了一遍，姜酒必须亲自守着谢灼。

  谢英才放弃把带他回中州的想法，却因为不放心，在谢灼醒来之前不打算走。

  姜酒拐进主卧。

  谢灼面色苍白如纸，呼吸依旧薄弱，但胸口的伤已经愈合了。

  他不需要进食。

  姜酒从在帝京的章士宏那里要了点营养剂，每天给谢灼注射一针。

  谢英站在门口，从没关严的门口缝隙里，看了一眼里边情况。

  从姜酒照顾谢灼的情况来看，姜酒不可能杀谢灼，或者说她对谢灼是有喜欢的，但谢英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承认，谢二也亲眼看见，她握着刀刺进了谢灼心脏。

  谢英不明白，但她也不会去问。

  小叔祖能活到现在，本就是这世界的意外。

  小叔祖活这么久，承受的是曾经十三军全员牺牲在战场的痛。

  所有故人都死了，只有他一个还活着。

  人活得越久，就越害怕死亡，哪怕，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以及自己活着的意义。

  也最痛苦。

  女生身上的秘密，终究会见天日的。

  谢英并不着急，她收回视线，回到客厅沙发上，继续处理工作。

  *

  次日一早，六点半的闹钟准时响起。

  裴昭起床时，丰盛的早餐已经摆在餐桌上，谢英去隔壁叫姜酒。

  两边的门锁密码，这里住的人都知道，姜酒也没有再改过。

  “祝你们顺利。”吃完早饭后，谢英把姜酒和裴昭送进电梯，她靠在门口，看着两人淡笑，“我以前高考时，小叔祖就是这样送我的。”

  裴昭：“……”

  姜酒挑眉，“你没考进天境学院？”

  “我没考。”谢英神情如常，目光平静，“谢家需要当家人。”

  小叔祖不能面世，她是谢家唯一还活着的子嗣，只能她接手家族。

  还好，她成功撑起了整个谢家，没让小叔祖失望。

  姜酒盯着她看了会，在电梯门合上那刻，笑道，“借你吉言。”

  小区离青藤校门口走路只有十分钟，两人走路，也不用怕赶不及。

  裴昭一路都很紧张，“酒姐，我要是考不上天境学院怎么办啊！”

  “那就考个好大学。”姜酒道。

  裴昭瘪嘴，“我想去天境学院。”

  “天境学院再厉害，也是个学校，唯一的优点是给考进那里的学生镀金。”姜酒一字一句道：“但它只是一个选择题，而不是必选题。”

  有的人考天境学院，是想踏进另一个层次的世界，改变自己的一生。

  有的人考天境学院，是把它当作挑战。

  还有的人，是想给自己镀层金。

  说白了，就是装逼。

  但那又怎样？

  那位帝京太子爷霍斯霆，那么天才传奇的一位人物，不也没考上天境学院，依旧风生水起震慑四方？

  裴昭沉默了会。

  姜酒：“放宽心，全力以赴就好了。”

  “我知道了。”裴昭的紧张倏然就消失了。

  青藤校门口路边，近三十辆大巴停了好长一排。

  近两千名的高三学生，穿着统一的青藤校服，在校门内的空地上排列整齐，校长周绍祥和校董宗立元，拿着话筒说着激励的话。

  整整早上七点，青藤的校门大开，两千多名学生穿着同样的白衬衫打领带，属于夏天的短袖校服，整整齐齐地排队上了一辆又一辆大巴，在这炎烈的夏日里，带着奔赴她们的考场。

  至于特殊班，一个班自己一辆车。

  姜酒上车时，在车上看到罗定和宋宇时，微怔了下，眼睛微眯。

  罗定看到姜酒，脸立马扭向了窗外，当作没有看到她。

  宋宇看到她，瞬间怒目圆睁，那眼神几乎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了，手都把前边椅背扣掉了皮。

  但他最终忍了下来，并没爆发。

  姜酒不紧不慢地走到最后一排，已经到的闻夕和叶思思之间的位置坐下。

  叶思思立刻凑过来，手掩着嘴小声说，“罗定和宋宇今天来考试。”

  之前他们被女生打狠了以后，又打赌输了以后见到对方就要磕头下跪，他们怕得直接不来上学来逃避。

  但不上学，不代表他们不考试。

  毕竟，家里捐了那么多钱把他们送进青藤，就是为了让他们考天境学院。

  之前也不是退学，而是请了长假，一直请到了考试的今天，至于考场，他们是昨天下午自己去的。

  姜酒没什么反应，反正她已经代表宋绮和宋易海彻底撕破脸了，宋宇这些人不来招惹她，她也没那个空闲去找这些人麻烦。

  *

  他们要先考的，是天境学院的卷子。

  再是正常高考卷。

  进入考场会安检。

  但天境学院那边对考试的要求并不高，只限制手机等电子仪器。

  其他的，哪怕你带书也可以。

  因为天境学院的卷子，即使它开卷考，你也不一定能在限定时间内答完，甚至根本找不到答案。

  作弊，抄，都没地方作弊抄答案。

  不过，青藤对此还是按照正常高考检测的，禁止携带一切多余物品。

  少年宫里有储物柜和一些更衣室，姜酒先去把手机锁了进去，才去班级。

  昨天认考场，姜酒看了一眼就走了，并没注意同一班里有什么人。

  但今天来，才发现，宋玥竟然也在这个班。

  而且，宋宇，竟然也在这个班。

  宋玥坐在第二排中间。

  宋宇第四排靠里窗位置。

  而姜酒，就坐在宋宇隔壁的位置。

  宋宇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一直死瞪着姜酒，但姜酒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跟他不存在一样。

  他们的监考老师，也都是青藤高三部的所有老师，一个班平均两个。

  昨晚，苗越发消息跟姜酒提了几句，说天境学院也会对考试进行监考，观察每个学生在班级的状态。

  但他们不会人来，而是通过技术，在天境学院对这边远程监考。

  姜酒在的这个班，监考老师是李联和赵樟。

  八点，准时发卷。

  及格分790，满分920的试卷，姜酒以为会很大，会有很多的题。

  但卷子发下来，正反面加起来一共八页，考试时间是150分钟。

  两个半小时。

  姜酒先粗略数了一下，一共也就28道题。

  最后三道大题，有两题各占一百分，最后一道占一百五十分。

  “这都什么题啊……”

  “课堂上完全没有教过啊……”

  “银河系里有多少像太阳一样的恒星，分别和火星是什么关系，这什么啊……”

  天境学院的卷子，他们在青藤等了三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所有坐在考场里的学生心情都很激动，怀着万分期待的心拿到卷子，看到题时却纷纷发懵。

  一个两个都在吐槽，教室里热闹起来。

  “都安静！”李联拍了拍桌子。

  “老师！”有人举手，皱着眉头，“这题我们连学都没有学过，怎么答啊？”

  “就是！”有人附和，指着卷子上，“前边那银河系也就算了，这后边这题，异能是如何诞生的，这是正常人能问的题吗？”

  李联和赵樟手里也各有一张卷子，他们扫了扫，很多题他们也不懂，但这是天境学院的卷子。

  “  天境学院卷子上的题课本之内，课本之外，宇宙时空科技什么都有，你们的老师平时没跟你们说吗？”

  就算不说，这也是每个青藤学生都该知道的事，所以青藤学生从高一开始，除了正常几门课程，还有很多其他课外课，哪个方面，基础都有接触过，老师也会学生们自己去看各种书和资料。

  天境学院的试卷，靠的是知识之外的知识，以及运气这话完全没错。

  “老师们也早告诉过你们天境学院的试卷复杂，现在都安静，若有人再说话，都以作弊取消考试资格。”赵樟沉声开口道。

  他们不是第一次监考自己的学生考试，也不是第一次见天境学院的卷子，但这个卷子内容每年都不一样，并且每年考完后卷子都会回收，禁止往外流。

  而且，来年的试卷依旧是每题几乎都天方异谈，却跟去年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这些老师，就算想给学生们讲，都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去多涉猎各种知识，稀奇古怪的。

  但试卷内容，依旧让人觉得离谱。

  单青藤一个学校，就两千多考生。

  全世界加起来，至少有十多万。

  可每年能被天境学院录取的，仅一百名。

  可想其难度，以及要求的苛刻。

  学生们纵使有怨言，教室里也安静下来。

  姜酒托着下巴，并没有急着答题，而是继续仔细一题一题地看。

  看到最后，她觉得天境学院的卷子上出的这些题，都很有趣。

  除了太空星系等，这些高中生读再多书，也接触不到的问题外。

  但时空，异能，以及黑洞和宇宙这种题……

  别人感受不到，是因为那些学生都是普通麻瓜，甚至完全不知道异能的存在，更别提分析理解。

  但若是有异能，知道异能存在的异能者，看着这些题就会觉得还行。

  比如像她这种，就感觉这题其实也没那么离谱，还能接受。

  此时此刻，亲眼看着天境学院的卷子，姜酒觉得，天境学院很像是在利用这种题，在招收一些，能够看懂这些题的特殊人才……

  即使看不懂，有对这些题特殊见解的，或许都是他们的目标。

  因为这些题，根本没有标准答案。

  尤其最后一题。

  问的是：请用两百字简述你对天境学院的了解，以及考天境学院的初衷和想法。

  这道题的满分是15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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