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叔把骨灰盒递给了一旁的何二婶，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主动向前伸出手：“牧老师，谢谢你啊！这大过节的还让你操心了。”

  牧黎急忙握住他伸出来的手：“何溯是我的学生，他需要帮忙，我来帮忙是应该的。”

  何二叔心情沉重，没有什么心思再做社交，他领着何溯和牧黎去了前院，何二爷爷被其他大人送到了楼上，他年纪大了，耳朵也不怎么好使，只要声音不这么大，大概率是可以瞒得住他的。

  何二叔请来了神婆，这是他们这边的习俗，人死后需要请神婆来送去投胎的，亲属们要认真围在祠堂里面聆听神婆的话，直到神婆说可以送葬才能把骨灰盒带到山上。

  神婆进了祠堂，何家人都穿上了黑色的衣服，男人的左肩别上了白色的带子，女人的头上则围住了白色的头巾。

  牧黎和何溯也别上了白色带子，何溯作为何奶奶最亲近的亲属，他跪在了最中间，神婆在他的前面念着经。

  楼上的何二爷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问在一旁陪着他小女儿：“下面怎么感觉很吵，发生了什么？”

  何小姑虽然是不敢告诉他真相，只是说有亲戚上门，他们在下面聊天。

  “哪家亲戚？”何二爷爷还想追问，何小姑却转移了话题：“话说，爸，你那个药这几天有没有按时吃？”

  何二爷爷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叹了一口气：“唉，药那么多，我哪记得是哪个？”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每天让二哥提醒你吃。”何小姑有些无奈开口，“二哥也真是的，我之前也叮嘱过他了，他怎么老忘记？”

  “行了行了，你突然回来，还没来得及跟你聊会儿天，净想着纠我错处了！”何二爷爷不满。

  “行行行，我和你聊！”

  祠堂里，神婆已经念叨了两个钟，随着神婆把一把米撒在了何奶奶的骨灰盒上，她转头对着何溯开口：“仪式已成，可以送行了。”

  何溯起身走上前，抱住了骨灰盒，神婆在后面喊：“人既已逝，从此缘尘已断，求下一世幸福安康！”

  何二叔和何家人跟在何溯后面，牧黎不是亲属，他默默跟在身后。

  何家有些男子拿了锄头，墓碑刚刚送到山上，就等何溯他们做完仪式了。

  到了山上，何家人在何爷爷的墓旁边挖了一个坑，何二叔示意何溯把何奶奶的骨灰盒放进去，何溯低头看了一眼骨灰盒，慢慢地走上前，跪在地上把小盒子放了进去。

  何二叔把何溯拉了起来，何家人铲土把坑埋了，何溯看着渐渐鼓起来的小土堆，心底渐渐接受了奶奶离世的现实。

  看着大人们把墓碑立了起来，和奶奶的照片还是今天早上何溯发给何二叔的。

  何溯用的是何奶奶以前的照片，看着何奶奶的面孔，何溯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

  他不想在亲戚面前丢脸，默默走到了一个角落，背对着他们，用手捂住了脸哭泣。

  气氛很压抑，但是这还没结束，何二叔叫何溯过去，何溯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阿溯，点香吧。”何溯点了香，其他何家人也点了香，何溯把香插在墓碑前，朝着墓碑拜了三拜。

  其他何家亲戚则是把香插在墓碑周围，把墓碑围了起来。

  “大婶，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阿溯，你别担心。”何二叔也拜了拜。

  这个时候，在家的何二爷爷皱了皱眉，他看向自己小女儿：“幺儿啊，我怎么感觉有一些不心安呢？”

  何小姑不敢告诉老人家真相，就怕老人家一个没缓过来也跟着去了。

  “爸，你就是瞎操心，这都要过年了，还有什么事儿呀？”何小姑开口。

  “今儿咱们不是把对联给贴上了吗，今儿早上我就见老二把对联撕了，这是咋回事？”

  “二哥说那是去年剩下的，他给贴错了，打算换副新的。”何小姑连忙找借口。

  “这样啊……”何二爷爷喃喃道，最后突然站起来，何小姑被吓了一跳，连忙扶住老头子。

  “幺儿，带我去那边窗口。”何二爷爷指的方向，就是何奶奶下葬的地方。

  何小姑不敢反驳他，只能带他去了窗边。

  何二爷爷望着那边的方向，发出了好几个叹息。

  “幺儿，今年这节，咱们是不是过不了了？”

  “爸，你别瞎说，这大过年的。”何小姑皱着眉头反驳他。

  “行了，我站累了，扶我回去吧。”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山上，等所有仪式全部做完，何二叔他们就都下了山，何溯跟在最后，和牧黎并排走着。

  “牧老师，谢谢你。”何溯开口道谢。

  牧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谢。”

  “今晚我们回去吗？”何溯又问牧黎。

  牧黎想了一下，反问他：“那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回去呢？”

  “我想回家。”何溯毫不犹豫。

  牧黎点头：“那等我们吃完饭就回去。”

  何家这边的习俗，办葬礼那天是要邀请帮忙的亲戚吃饭的，这次比较匆忙，何二叔只能叫来了其他人帮忙，吃饭的地方就是何溯老家的院子里面。

  下午五点，菜都煮好了，这次办了四桌，一桌七八个人，何溯和牧黎坐在何二叔那一桌，何二叔的两个儿子今年过节不会来，所以何溯只认识何二叔和何二婶。

  “阿溯，以后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二叔，二叔虽然不住在L市，但二叔在L市也是有认识的朋友的。”何二叔喝了一点酒，脸色有些红。

  “嗯，我知道的二叔。”何溯嘴上答应了，但心里肯定不想麻烦何二叔他们的，就像他需要帮忙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的舅舅和牧黎一样，何二叔也是知道的。

  “别因为你奶奶的事情落下了学习，我相信你奶奶一定想看到你考上大学的。”何二叔又开口，目光落到了牧黎身上，“老师也辛苦你了，这么照顾我们阿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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