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识到现在，你伪装了多少？”

“从未，我和你不一样，不干那些笑脸相迎、背后捅刀的事。”

“好吧好吧，我无耻，是条不择手段的毒蛇行了吧？”

巨蛇摇摇头，抬起头，看向朱雀赤红色的眼眸，认真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对圣灵，是什么看法？”

“一群弱小又吵闹的家伙，还被你这条疯蛇影响得脑子都有点毛病，但……还算有趣。”

朱雀笑了笑，道：“我没有子民，但看着这群家伙，有时候又觉得，也许有些子民也不错。”

“那我就放心了。”

巨蛇似乎松了口气，从水潭中爬出，盘起身子，下巴搭在尾巴尖儿上，闭上眼睛：“吃了我吧，朱雀。”

“不试着反抗一下？”朱雀稍稍歪了下脑袋：“你吞了那么多神明，说不定我早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懒得反抗了，你以为我真的喜欢吃那些神？还是生吞活剥的吃法。”

巨蛇浑身放松，卸下所有防备：“我原先可是个人，吃的都是熟食，连生鱼片都没碰过。你知道为了活着，不得不去生吃神明，还一连吃了数千年，是件多恶心的事儿吗？”

“我当然知道，我曾经也是人。”

朱雀瞥祂一眼：“但吃了这么久，也早就习惯了吧？你怎么突然矫情起来了？”

“还有更矫情的呢，要不要听听？”

“你说。”

“朱雀，我活了这么久，却没几个朋友。实在是不想，临了临了，还要整一出兄弟离心，捅朋友两刀的事情。”

“我觉得没朋友这件事，是因为你总是吃了睡、睡了吃，还总干些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缺德事。”

“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巨蛇不满，忽的想起什么，睁开眼睛：“你先等会儿再吃我，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干。”

“什么事？”朱雀好奇。

“把剩下的那些神骗过来，我找机会把祂们全吞了，省的你再麻烦一趟，也让你少恶心几次——你从一开始，就没吃过神明吧？”

“……”

朱雀眼帘低垂：“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巨蛇笑容得意：“我早就注意到了，圣灵世界有那么多神明，可除了你，竟然没有第二个【火神】。所以你从成神起，就一直这么强，包揽了整个世界的火之权柄。”

“还猜到什么了？”

“还猜到，在我出现前，你就已经是第一神明了，对吧？”巨蛇顿了顿，叹息道：“是我，让你跌落第一神明之位。”

“猜的不错，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什么话！我一直很聪明，且善于动脑。好了，别说这些了，咱们再召开一次诸神议会，提前布下埋伏，将剩下的神明一网打尽！”

巨蛇思索着：“剩下的那些，毕竟是从动乱中活下来的，不说实力如何，逃跑的本事可都了不得，可不能给祂们机会。”

朱雀看着寻思着怎么一次性坑死所有神明的巨蛇，不禁摇头失笑，开口打断祂的思绪：“有件事你猜错了。”

“什么事？”巨蛇抬起头。

“我从没打算吃你。”朱雀仰起头，神采飞扬，满是骄傲：“自我成神的那一刻起，自我知道世界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吃任何人。”

“还有，”

朱雀俯视着祂，眼中有着笑意：“我早就说过，我的胃口没你好，不适合消化神明。”

巨蛇看着祂，不知第几愣住。

“另外，这个世界的神明的确有着败类，但这不代表我们都是贪生怕死的。”

朱雀不待祂回答，扭头看向一旁：“都出来吧。”

巨蛇顺着祂的目光看去，只见诸神一个不落的在圣山汇聚，看祂的目光都有着几分古怪。显然都听见了这条疯蛇提议的，将祂们一举坑杀的主意。

“你们……”

巨蛇张了张嘴，看看诸神，又看看朱雀：“……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想要证明，这世界即使再黑暗，也始终有着几点烛火？”

朱雀笑笑，接着郑重起来，向巨蛇行礼：“圣蛇，请吃了我们，然后试着拯救这个被末日扭曲的世界吧。”

其余诸神一同行礼，姿势各异，齐声道：“圣蛇，请吃了我们！”

“你们……你们……”

巨蛇蛇信吞吐，蛇瞳逐渐泛红。

下一瞬，空间再次凝滞，与此同时，这一方天地也随之震颤起来。

朱雀抬起头，看了眼随空间一同凝滞的巨蛇，轻声叹了口气。

这应该就是最后了吧，真是条死心眼的蠢蛇，非要把这些事情再经历一遍做什么……

祂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又想起自己等诸多神明将巨蛇禁锢，然后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地在巨蛇口中自杀的景象。

“真是难为祂了。”

朱雀再次叹了口气，接着察觉到什么，倏然抬头，便看到旧梦境破碎后，新梦境呈现的震撼景象：

遍体鳞伤的巨蛇从天而降，祂的悲鸣响彻整个世界，鲜血如雨般洒落，而那轮太阳，却依旧丧失着光与热，冷漠无情地选择落下。

“我们……失败了？”

朱雀瞪大眼睛，怔怔看着这一幕。

“是啊，我们失败了。面对末日，纵然诸神合力，依旧是螳臂当车。”

声音从身后传来，朱雀转身看去，却看到一位陌生又熟悉的男子。

“你是……”朱雀疑惑，随即想到什么，惊讶道：“死蛇？”

“是我。”

陈天枫点点头，露出笑来，仰头看了看，飞到朱雀身旁的树枝上坐下，与祂视线齐平，挑眉道：“怎么样，我的人类模样是不是还蛮帅的？”

“我看不出来，毕竟我是一只鸟。”

朱雀板着脸，随即也笑起来：“你终于醒了。”

“是啊，一不小心闯了好大的祸，但好在都要解决了。”

陈天枫伸了个懒腰，“真是睡了个好觉啊，可惜都是些噩梦。”

“你都做了什么？”朱雀好奇。

“说来话长，但好在还有点时间可以耽误。”

陈天枫倚着树枝，神情放松，将自诸神逝去，他对抗末日失败后的事情大致讲述一遍：“就是这样咯，总之，费尽千辛万苦，我的灵魂终于也复活了。”

“听起来不错。”朱雀眼含笑意，眸中映着坐在树枝上的小小的人儿：“也交到新朋友了啊，大蛇。”

“是啊，一些很好的朋友。”

陈天枫笑着点头。

温迪，钟离，影，荧，夜兰……这些都是帮助过、并始终相信他的朋友。

所以他怎么舍得，用提瓦特世界乃至所有生灵的性命，去换取圣灵世界的复活。

毕竟有的故事结束了，有的故事……却还要延续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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