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七国中，有着【智慧之国】之称的须弥，除了沙漠和雨林这两个几乎相对立的自然环境，以及存储、交流知识的虚空外，还有另一个最大也最特殊的地方：须弥人不会做梦。

字面意义上的，不会做梦。

须弥人每日夜晚，当他们闭上眼睛，不会被缤彩纷呈的奇幻梦境打扰，而是陷入无法感知时间的黑暗，再睁眼时，仿佛只一瞬，夜晚便已然过去。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须弥人夜晚做梦的能力，成了虚空运转的能源。

因此，当造神计划完美收官，部分须弥城居民第一次从梦中醒来，所感受到的并非喜悦，而是笼罩在心间的巨大阴影与惊恐。

突如其来的梦，无论入梦前是否躺在床上，是否闭上双眼，都无法抵抗、无法拒绝的被这诡异的梦拉入其中，开始几乎无尽的循环。

部分人没有察觉到循环，他们有的惊讶于自己竟然会突然做梦，有的惊恐于自己突然失去意识，有的自梦中醒来，疲惫难耐之际，还有去处理因突然入梦而造成的乱局。

部分人在梦中惊醒，清晰明白自己进入循环的梦境，却无力阻止，被梦境无形的惯性推搡着前进，心智几乎崩溃；部分人的理智被梦境循环一点点削减，直至疯狂，做下了平日里想也不敢想的恶事。

只有极少数人在循环中保持自我，坚守本心，一边试着寻找同样在梦中清醒的同伴，一边尝试着打破梦境，打破循环。

前者成果斐然，数位志同道合者聚在一起，不知在梦境中阻止了多少恶事，又拯救了多少人；后者不见丝毫希望，他们如飞雀般四处乱撞，却怎么也撞不破循环梦境的围栏。

直到一声状若癫狂的哀嚎响起。

人们从梦中醒来，或茫然或惊诧或恐惧，却都在同一时间，下意识般将目光投向某个方向。

似乎有什么存在自梦境孵化，那声哀嚎便是祂降临世间的第一声啼哭。

祂很痛苦，哀嚎声充斥着令人癫狂的混乱，仿佛古神的呓语，让人闻之心惊胆战。

纳西妲和阿佩普抵达须弥城之时，恰好是哀嚎声响起之刻。

一神一龙面色瞬变，区别在于，神明满目担忧，而龙王满心震撼。

“新神诞生出问题了……”

“你们须弥竟然敢尝试人造神明？！”

“祂似乎疯了，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个疯的？！”

“……这個等下再说，现在重要的是赶快解决那个诞生失败的疯神。”

“来之前你可没说过须弥还有这烂摊子！”

“没时间说这些了！阿佩普，你也不想在对抗怪物的时候，有一位疯神添乱吧？”

“混账！你的智慧是全用来胁迫我站队了吗？！”

阿佩普怒骂一声，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紧跟着纳西妲，向净琉璃工坊急速赶去。

尽管阿佩普很想出手摁死这个诞生才五百年的弱小草神，却不得不承认祂说的对，怪物威胁在前，祂们的确无法无视一位疯神的威胁。

可当化作人形的阿佩普和纳西妲进入净琉璃工坊，看到其中景象后，却不由得愣住。

工坊内，不知何故而疯癫的正机之神正和某个人型存在交手，从那人型存在只躲闪不还手的模样看，似乎后者还落入了下风。

“啊！！死死死死死！！！”

正机之神驾驶舱内，散兵双目猩红，眼眸中满是混乱不见丝毫理智，若仔细去看，还能看到猩红之下潜藏的那一抹灰白。

在教令院和愚人众合作的造神计划中，有几样最主要也最不可缺少的实验素材，分别是：无心人偶，神之心，虚空终端，以及神明罐装知识。

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正是神明罐装知识。

它早已被禁忌知识污染，又被教令院塞了无数私货，最终在某道灰白火焰的跃动间，在登神的瞬间，将新生的正机之神侵蚀。

教令院清除新神神志，以达成控制神明的计划取得成功，却只成功了一半。

新神的神志的确受到影响，可并未变成空白，而是将原本的意志和记忆搅碎，又掺杂些其他被搅碎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勉强捏个模样，塞入名为“正机之神”亦或“散兵”的躯壳中。

祂成了神，祂失了控，祂发了疯。

陈天枫信步闪过正机之神挥来的手臂，正要结束这场无聊的狩猎，却忽的感知到向净琉璃工坊赶来的两道气息，眉梢一挑，认出了气息的主人。

小草神纳西妲，草龙王阿佩普。

陈天枫心思微动，按压下工坊各处灰白火焰的躁动，装出一副在正机之神进攻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勉强闪避的模样。

他很好奇，在经历亲手杀死大贤者，无力看着大慈树王沉睡后，这位被关了五百年、遽然接过须弥大权，直面须弥建国以来最艰难挑战的智慧之神布耶尔，见到这一幕后会如何选择。

出手相助？袖手旁观？还是……把握良机？

“他是谁？”

纳西妲很快回过神，没有贸然出手，正机之神就算疯了，也是实打实的攻伐类魔神。那人能在魔神的攻击下顽抗，即使模样狼狈，实力也不容小觑。

须弥什么时候出了这样厉害的人？

纳西妲疑惑着，转头一看，却发现阿佩普满脸紧张和戒备，正如临大敌般盯着在正机之神攻击下躲闪的人类。

“你认识他？”

“嗯！”

阿佩普深吸口气，下意识想和远方战场拉开距离，又想到什么，急忙停住，面色难看：“祂就是那个怪物！”

该死，祂怎么和这疯神打起来了！

阿佩普眼角狂跳，颇有一种疯子手持按下就能毁灭世界的按钮，正挂着让人厌恶的傻笑，在身旁癫狂跳舞的感觉。

他就是怪物？祂竟然……这么弱？

纳西妲目光闪烁，心脏砰砰乱跳，耳边隐约又浮现出大贤者的声音，脑海中那个模糊又大胆的念头逐渐清晰。

她手掌不自觉攥起，在漫长又短暂的犹豫中，眼眸终于坚定下来。

“不行，我们必须去帮祂！”

“等一下。”

“嗯？”

阿佩普停下动作，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感知到某条被建立的隐秘交流通道，皱眉对上纳西妲的双眼：“你又怎么了？”

“我……突然有个想法……”

纳西妲的声音直接在阿佩普心中响起：“但首先，我有个问题……阿佩普，你的实力，在那怪物之上吗？”

“自然在祂之上，但在祂面前，实力没有意义，能否扛得住污染才是……等等，你想做什么？”

阿佩普眼眸微眯，似乎猜到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这位草之神，该不会这么大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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