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是这些，没有遗漏了吗？”

“确定。”

“还好，还有挽救的机会。”

神里绫人松了口气，如今这种情况，妹妹不可能对他撒谎或隐瞒，她是心善又不是蠢笨。

那么情况就明了了，与先前预料的略有不同，神里家并非只有一线生机，恰恰相反，宫司大人为神里家争取来的是一条平坦生路。

只是……神里绫人看了眼妹妹，叹息道：“绫华，从现在开始，你要断绝和海祇岛的一切联系，在家中闭门思过，什么时候宫司大人允许你外出，你才算解除禁闭。懂了么？”

“……我明白，兄长。”

神里绫华点点头，随后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些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有话就说，至少在兄长面前，你不用顾忌太多。”

神里绫人说完，沉吟一下，转头看向一直沉默跪坐的托马：“托马，麻烦你去拿些纸笔来……多拿些，去吧。”

“……是，家主大人。”

托马行了一礼，起身离去，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帮着小姐做事自然没错，但没有将事情告知家主就是错了，尤其是这种同造反无异的事情。

如今家主大人对他有所疏远也是应该的。

托马摇摇头，不去思考这些让人神伤的事情，吹了声口哨，向存放纸墨笔砚的库房走去。

神里绫华看着托马离去，收回目光，看向神里绫人，抿唇道：“兄长，是我让托马瞒着你的，是我的过错。”

“我猜到了。”神里绫人表情平静。

“那兄长……”

“但这不代表他没错。”

“？”

“绫华，这些年你主持诸多内务，代表神里家出席各种社交场合，应对那些贵族小姐都未曾有过疏漏，凭一己之力撑起神里家形象，殊为不易。”

神里绫人看着自己的妹妹，眸中有着赞许，随即语气一转：“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你是神里家的大小姐。”

神里家，稻妻家族甚多，但若是从中选出最为尊贵的几个，那神里家必然位于其中。尽管由于某些缘故，神里家在神里兄妹父辈那一代遭逢巨变，势力衰弱，更是被将军大人问责。

但只要将军大人没有撤掉神里家社奉行之职，没有收回或否定【神里】这个姓氏的荣耀，那么在稻妻，无论是谁，都必须承认【神里】的尊贵之位。

因为这是将军大人的允诺，是神明的恩赐。

“绫华，伱应该明白，你能在各种社交场所游刃有余，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姓【神里】。倘若你只是【绫华】，那么最多也不过一位实力强大的神之眼拥有者。而神之眼拥有者，眼狩令期间，面对整个国家的力量，他们能做得了什么？”

“因为姓【神里】，所以从始至今，你都未曾真正见过那些黑暗与不公。也因此，你有着一颗极为珍贵的冰洁之心，天真善良，是再完美不过的白鹭公主。”

神里绫人抬手止住想要辩驳的妹妹：“听我说完。而托马不同，他自蒙德漂泊而来，因受神里家恩惠而留下，做的工作是和各形各色的人打交道。他早已见证过世间的不公，却仍积极面对，很了不起。”

“所以，你会因为一时心软而看不清现实，做些糊涂善事，但托马绝不可能看不出，更知晓此事暴露的后果。那么，托马为什么会瞒着我？”

“我从未怀疑过托马的忠义，他在神里家最为艰难的时期都未曾背叛，就更不会在此时背叛。”

神里绫人叹了口气，看着妹妹的眼睛：“他是为了你，为了不让你那颗冰洁之心受损。”

倘若让绫华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明明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去阻止或延缓悲剧，却用冰冷又现实的道理禁锢她，那么纯洁无瑕的白鹭公主也就被世间的污秽侵蚀了。

但谁能想到将军大人会突然劈碎天守阁后失踪，谁又能想到谣言瞬间爆开，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下，事情才变成了今天这個样子。

可无论如何，神里家都有着罪责，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我明白了，兄长。”

神里绫华低着头，尽管觉得兄长哪里说的有些微不对，但此时此刻还是不要反驳的好——毕竟她真的做错了，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你刚刚想说什么？”

神里绫人从袖中空间袋中掏出杯奶茶，喝一口润润嗓子，同时也为了足够的糖分摄入，用来供给大脑消耗。

神里绫华抿抿唇，道：“兄长，宫司大人给神里家的生路是什么？”

“戴罪之身，留看后效。”

神里绫人收起奶茶，眼眸微垂：“从今往后，在做出值得称颂的功绩前，神里家再无犯错的机会，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

神里绫华怔住，嘴唇动了动，满含歉意和内疚：“抱歉，兄长，我……”

“无妨，总比九条家和柊家要强。”神里绫人想了想，补充道：“要强得多。”

将军大人回归后，九条家和柊家能否继续存在都不好说，和他们比起来，神里家的结果自然强得多。

神里绫人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眉头微皱：“对了，绫华，你是怎么推动谣言的？”

“我没有推动谣言。”神里绫华抬起头，道：“但在谣言出现之初，我拖延了社奉行掐灭谣言速度，这才给了谣言可乘之机，一发而不可收拾。”

“…你没有推动？”

神里绫人身形微顿，眼睛眯起：“若是无人推动，谣言不可能这么迅速的传遍整个稻妻。”

“兄长的意思是……”

神里绫华不是蠢人，在恢复冷静后，自然迅速明白兄长的意思，手掌攥紧：“谣言爆发，幕后另有其人？可会是谁？”

“还能是谁？谣言一出，除了九条孝行那蠢货，最高兴的自然是海祇岛的人。”神里绫人面色微冷。

怪不得宫司大人会着重指出让他们写下神里家都做了什么，原来神里家也帮人顶了黑锅。

“可与我联络的是珊瑚宫心海，她不会做出…”

“她不做，不代表其他珊瑚宫之民也不做，海祇岛可不是铁板一块。”

神里绫人深吸口气，望向海祇岛方向，眼神冰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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