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的安排便是如此了，堂主看看是否还有遗漏。”

    “嗯，可以。只是我有个问题。”

    “堂主请讲。”

    “真的不用火化吗？”

    “……”

    钟离不由得有些沉默，目光看向棺材中气息全无，身躯冰冷真的和死了一样的陈天枫。

    要是在陈天枫“沉睡”途中，将他这好不容易才复活凝聚的人躯火化了，那等他“醒来”……无法想象他会是什么心情，也猜不到他会做些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想要再次凝聚人躯，需要吞食的魔神位格必然要更高才行——璃月大抵是找不出比奥赛尔位格更高的魔神，去供他吞食了。

    钟离轻咳一声，郑重道：“咳，这是小友故乡的传统，也是他的……遗愿，我们尊重就好。”

    “这样啊……你们之间竟然连遗愿都聊，真是奇怪。”

    胡桃摇摇头，一甩马尾，抱着出殡计划表转身：“本堂主先去忙了，这里交给你了，我的客卿。”

    “堂主慢走。”

    钟离送走胡桃，一转身，便见到这次葬礼的主角——形体稍显暗淡的记忆体形态的陈天枫。

    “真是好险，堂主她怎么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陈天枫拍拍胸膛，又对钟离比了个大拇指，笑道：“还是钟离先生靠谱。”

    随后这人来到自己的棺材旁，看着自己的遗体，神情颇为奇妙。他想了想，凭空捏出三个虚幻线香，对着自己拜了拜，又将香插进一旁的香炉。

    线香缓缓燃烧，虚幻的烟气袅袅升起，在空中凝成一缕，又返回记忆体陈天枫身旁。他做出陶醉状，深深吸了口气，赞叹道：“果然，还是自己给自己上的香，吸起来最是美味。”

    在一旁见到这一幕的钟离：“……”

    这家伙又在发什么疯？

    钟离眼角跳了跳，往日平静温和的表情几乎绷不住，张张嘴，道：“小友可知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大概是记忆体，或者信息态生命。”

    陈天枫一边吃着香火，一边稍显尴尬地回答：“可能是复活肉体时出了点小纰漏，人躯和神躯一同复活，但我只有一个意识，也不想整個什么分身出来相爱相杀，所以……就只好等神躯和人躯融合后再让意识归位了。”

    在以记忆体的形态苏醒后，若非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记忆没出什么问题，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一段奇妙的经历了——比如跑进某个崩坏宇宙，机缘巧合下成为流光忆庭的忆者之类的。

    “神躯和人躯融合……小友可有把握？”钟离抬眸看他，眼中若有所思。

    “有的有的，这个还是蛮简单的，只要等待就好。”陈天枫吃下最后一口香火，点点头，特意补充道：“而且动静很小，影响也很小。”

    所以不用想着趁这几天时间，拉着他的“遗体”，日夜兼程，给埋到什么山清水秀的荒郊野岭去。

    “原来如此。”

    钟离颔首，旋即不解道：“可我还是不明白，小友为何要执着于一场葬礼……是人神融合的必要仪式？”

    “倒也不是……”

    陈天枫笑容收敛，长长叹了口气。

    钟离见他这样，心中短瞬间闪过数十上百种猜测，神情逐渐变得严肃和沉重起来。

    难不成……

    “是我想给自己一个葬礼，算是对过去的告别……欸？钟离先生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陈天枫表情疑惑。

    “……无妨，只是想到些往事。”

    钟离面色稍显僵硬，将视线从记忆体陈天枫身上挪到人躯陈天枫身上。

    罢了，人都死了，脑子不正常便也成了正常……和死人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钟离挪回视线，温声道：“说到葬礼，我倒有个想法，不知小友能否配合一二？”

    “钟离先生请说。”陈天枫做倾听状。

    钟离斟酌着话语，尽可能清晰且简洁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陈天枫的表情逐渐错愕起来，像是听到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情，嘴唇动了动，想要中途打断，又觉得不太合适，便继续认真听着，直到钟离停下，才忽的想起什么，露出恍然的笑。

    “怪不得钟离先生那晚会说那些……只是，钟离先生就不担心我一时动了邪念？”陈天枫挑眉笑着：“您应当清楚，如果真这么做，那么只要我愿意，就可以让璃月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相信小友。”

    钟离神情平静。

    “信任啊……”

    陈天枫感慨一声，旋即面色严肃起来，向钟离拱手行礼：“我以十七亿三千五百四十三万五千七百一十三位子民的名义，向钟离先生保证，绝不会对璃月产生半分不该有的念头。”

    钟离同样神情严肃，回了一礼，郑重道：“我以璃月子民的名义向小友保证，日后若小友有需要，璃月将是小友最可靠的盟友。”

    两人同时起身，相视一笑。

    陈天枫清楚，即使钟离说着信任，但祂依然会保留着随时终止计划的能力，至于盟友……只是盟友而已，能在某些时候共进退就已经很好了，还是不要太过苛求的好。

    钟离同样清楚，陈天枫的保证亦有着余地。“绝不会对璃月产生半分不该有的念头”……究竟什么是“不该有的念头”，全凭陈天枫的心意而定。

    但至少此时，至少此刻，两位神明对自己许下的承诺，是打算以最具善意也是最美好的方式去实现的。

    “钟离，本堂主事情忙完了，你可以……咦？”

    胡桃踏入停柩堂，看看拱手微笑的钟离，又看看他身前空无一人的空地，表情稍显疑惑：“你一个人在做什么呢？”

    “……在悼念天枫小友。”

    钟离收回手，面不改色。同时瞥了眼笑容无辜的陈天枫，心中叹了口气。

    陈天枫以记忆体的形式行动，可以自主决定在谁眼前露面或不露面，十分神奇。

    ——只是有些为难同他对话的人，很容易被人误会。

    “悼念？”胡桃眨眨眼，更加不解，伸手指着棺材里的陈天枫：“可你悼念的方向不对吧？”

    “……”

    钟离沉默两秒，微笑道：“堂主有所不知，这是天枫小友故乡的习俗，也是他的遗愿之一。”

    陈天枫：“……”

    我没有！我不是！

    不要什么都往我故乡习俗里加啊混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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