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斯点了点头，“那人名唤丁四，曾是妖盟盟主言轻舒身边的护卫，后来被外调出去，再后来，就到了首领手中。”

  丁四？

  罗斯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对于他的印象，也仅有一次，却深刻异常。

  那个在刑房里受尽折磨的半妖始终都没有说出首领想要的东西，后来便像腌制的鸡肉一样被人放进了盐水桶里。

  那撕心裂肺的的叫喊声一度折磨了罗斯几个晚上，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对方，只是听人说，他被首领带进鬼门关了。

  “首领究竟想要从丁四身上知道什么啊？”

  “不清楚，唯一肯定的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尽管为此受尽折磨、武功尽废。”

  罗斯忍不住“嘶”了一声，露出敬佩的神情，“这妖可真是忠心啊！”

  “确实很忠心，但也是这份忠心要了他的命。”

  荼斯脸上露出讥讽的神色，因为忠诚在他眼里，是最愚不可及的东西，为此而丧命的人不会引起他半分的同情，虽说他本身也没多少的同情心。

  罗斯问：“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荼斯道：“蚀魂咒，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东西。”

  “自然。”不仅是他，所有双刀会内的人、妖都知道蚀魂咒，这正是首领幽罗控制他们的一种手段。

  蚀魂咒其实就是一种毒药，每月必须服下解药才能避免爆体而亡。

  包括罗斯、荼斯在内，凡是在双刀会待了一年时间后依旧想留下的，必须服下这种毒药。

  罗斯有点不解，“那个叫丁四的，连酷刑折磨都不怕，死亡更不可能威胁得了他吧？我觉得，落入首领手中，死亡反而是他最好的选择。”

  荼斯轻笑一声，伴随着烛焰的晃动，模糊的光影交错在暗黑的面具上，连带着声音都沾染上了阴寒，“蚀魂咒除了可以威胁性命，更可以操纵人心。”

  “什么、什么意思？”

  “蚀魂咒可以更改人的思想，并且无限放大人、妖心中的某一个感觉或者想法，让怀疑变成深信不疑，让虔诚变为痛恨，让忠诚者变为叛徒！”

  “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有这种东西，就算是催眠也达不到这种效果啊！”

  “有的。”荼斯笃定道：“多年前的人妖之战中，妖族出现过一位天才，他凭着自己的能力，操控了无数人族为自己所用，在战争的前期中大放光彩。”

  罗斯知道荼斯说的是谁，“青道！那位天才妖师！”

  “不错，青道拥有的精神禁锢之力堪称神迹，蚀魂咒便是根据其而制作出来的。”

  “不、不会吧？”罗斯依旧不敢相信，“可你和我都被下了蚀魂咒，也没什么感觉啊？”

  “我们所中的只是最低等的蚀魂咒，蚀魂咒的真正作用，是更改别人的思想意志，而且过程极其复杂，需要在鬼门关里进行。”

  进入鬼门，再世非人。

  罗斯突然想起了这句话，他第一次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处于震惊中的罗斯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这句话念了出来。

  荼斯听到这句话，认同道：“这句话确实很符合鬼门关。那个叫做丁四的人既然如此忠诚言轻舒，如果我是首领，必然会留下他的命，从而让其去杀了对方，这样无论成或不成，都很有趣啊。”

  罗斯不能理解这种趣味，只感觉从心底蔓延出来一阵恶寒，他想起那个遍体鳞伤的男子，忽然起了一点兔死狐悲之感，身上那被药膏压下去的疼痛又有隐隐作痛的趋势，便想着转移话题，“你之前说知道首领的意图，那到底是什么？他究竟想干什么？”

  “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不能肯定，但确定的是，我们的首领对于妖族充满仇恨。”

  “啊？”罗斯道：“可首领他本身不就是妖族吗？而且双刀会里虽然有人有妖，但是位居于高层的不都是妖族吗？”

  荼斯道：“你所处的位置太低，看不到本质上的东西。双刀会成立之初，为扩大规模，向来不拘一格，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幽罗便开始了他的行动。通过蚀魂咒，他为自己找到了一群暂时的忠犬，从而为其在摈临县四处抓人，然后将他们的内元吸干，目的应该是给某样东西供应能量，我想……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最后也会成为那东西的祭品。”

  “不是吧？”罗斯崩溃道：“原本我们被其逼迫做事就很可怜了，他、他他最后还想着卸磨杀驴吗？”

  “也不一定，毕竟，这只是我的猜测。”

  “呃……也是，那你觉得自己猜的准吗？”

  荼斯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注视着罗斯。

  罗斯撇了撇嘴，“知道了知道了，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逃又逃不了，打又打不过，哦，现在别说打了，我们连首领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而在双刀会的外面，还有着衡靖园的人在等着抓我们回去呢？”

  “要不，我们直接向他们投降算了？”罗斯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正好告诉他们蚀魂咒的事情，让他们帮我们找解药啊！”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在进化的时候没有把脑子给进化出来？！”荼斯的声音里带着怒意，他真的难以理解自己为何会有这样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兄弟。

  “干嘛骂我？”罗斯同样生气的反问。

  “你一投降，幽罗就会立刻启动蚀魂咒，到时候我就可以看到你那难看的死状了！而且，你怎么知道那群人会为我们找解药，而不是任由我们去死？”

  “说的有理。”

  罗斯虚心的接受了荼斯的“说教”，又问：“那你说怎么办？”

  荼斯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道：“先按照幽罗的计划，将这群人给困在这里，反正不能让他发现我们的意图，之后再徐徐图谋解药的事情。”

  罗斯没答应，也没反驳，他知道这是无奈之下的办法，如果解药真的那么好找，他们也不会因为蚀魂咒，而一直在为双刀会做事。

  不仅是他们，整个双刀会的人都觊觎着首领手中的解药，但没人知道解药在哪儿，甚至长什么样子。

  “我先走了”，荼斯说着就往外走。

  罗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回应他，他现在非常不安，说不出哪里的不安，或许是因为荼斯刚才的一番话信息量过大，让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忽然问了一句，“荼斯，你说……首领现在想让我们干什么？”

  闻言，荼斯推门的动作立刻顿住，汗水不自觉地从额头渗出。房间里似乎弥漫着某种无形的恐怖气息，让他不敢轻易移动一下。

  良久后，他缓缓吐出几个字，“留在这里，困住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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