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香尴尬，心想曾祖母倒是好涵养，八风不动。

“左使，他们中了咒，我将人转移走了，兴许寒山州能见到。”

不光连道虚，除雨荣湉外的其余人都松了一口气，连道虚是真以为傅宣之趁所有人陷入鏖战，安排自己人背后下黑手，除了福使。

“哼，你倒是厉害，巴巴赶过来立下大功，眼下没你的事，给我滚回平都去。”

温柔香凑过去，两张七分相似的脸，“受人之徒，福尊不喜欢我出现，那我便走好了。”

刘清明赶紧把两人分开，又扶着连道虚插在中间，“福尊，左使，事已至此，不如召回隐者前辈，先回寒山州，温柔香正好回家，大家一道。”

三真长老跟着上前一步：“这些老伙计，我熟悉不少，便由我去叫，福尊、左使方大战一场，原地静养片刻。”

雨荣湉心里隐隐作痛，谁都没明着提起庸鉴州，但已默认九龙教占据，这是她的耻辱。

“温姑娘，你诓骗我家小辈，又关她几日，是不是该放出来了？”

温柔香笑道：“大护法，您强取豪夺此宝地，又伤福门归道阁的弟子，是不是该把庸鉴州还回来了？”

傅宣之并不答话，反而骂傅翎飞不争气，说温姑娘这般豪气与智慧的女子，早该娶回傅家，与人相处几年，竟生生错过。

温柔香难得僵住脸，很快又道：“他太蠢了，当初被人强行入梦，我这个死对头好心拉他一把，他非要往里钻。”

“哈哈哈，福尊，这般聪明的小姑娘，你为何要对人家冷言冷语，若是受得我身边这个蠢材，你堂堂福尊岂不是要他抹脖子。”

雨荣湉看清温柔香不吃亏的性子，过刚易折，心下怎么样无人得知，面上仍是冷色。

三真长老带着一片银光落下。

傅宣之那头很快有人也回来，得知损失几十个老怪，心里知福门不是轻易能撼动的，庸鉴州再重要也比不过新圣主之事。

“福尊，你不说话，庸鉴州也回不到你手上。”

“我说了，你能滚？”雨荣湉终于开口。

“当然，我之前说了九龙教愿意帮助寒山州驱逐厄兽，你要是愿意我们跟过去，我的人便撤出庸鉴州。”

雨荣湉沉默，她不敢相信能这么轻易拿回庸鉴州，此人定然还有后招。

刘清明心里的疑团更大，放弃已在手的东西，九龙教真的盯上了锁关阵？

他拉过温柔香，悄悄问她知不知道九龙秘境有多少圣品灵器，温柔香说一年前听五夫人说胡三省得了件混灵魂绫。

这是家主唯一不让五夫人一系插手的事。

九龙教的目标在锁关阵，是不是意味着开启它对他们更有利，如果真是这样，一个庸鉴州给他们就是。

日后慢慢筹谋，等年轻一代成长起来，未必不能拿回。

他悄悄靠近雨荣湉，请她不要答应。

雨荣湉却不这么想，他们想跟就跟，各世家大族答应援手，齐赴寒山州，同隐者们或早或晚会联合起来剿灭这些老怪。

看来锁关阵对他们的诱惑大过庸鉴州这块地盘，有它吊着，他们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答应你，但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刘清明被否三回，大庭广众之下，不敢多有争执，尤其是外人在场，一个不慎，他会被师祖关进心域。

平日还好，眼下寒山州要紧，绝不能错过。

“好，两个时辰后正好天明，九龙教愿随福尊前往寒山州击退厄兽，撤出庸鉴州，从此不再生出觊觎之心。”

这句话点亮了在场多数人的眼睛，唯有刘清明和傅翎飞，一脸苍白。

连道虚拉走刘清明，“兵来将挡，你心心念念都是福尊带人去寒山州，其他的事，再说吧。”

九龙教的尾巴再隐秘，也是藏不住的。

福月第八日，庸鉴州、平都上城三股势力将在寒山州远山府积福山汇集，张礼来和万无忧却不知。

两人愁上眉头。

“师祖，万尊者，福康州天问台来人了。”

时八仲走在前面，身后走出个须发皆白的于文沛，胸前挂着千寿纹灵龟壳，一晃一晃地，两条眉毛皱成个八字。

张礼来见来人，指着他眉毛笑道：“于大家，我们没守住寒山州，都没你愁，不仅老了大半，连眉毛都丑成这样。”

“离张尊者见我时已过五十多年，我回到福康州于家，守着天问台，怎能不愁。”

于文沛回福康州时，曾言有生之年不出州，如今违背誓言，万无忧摆不出笑脸相迎，默默坐在一边。

张礼来笑过之后，也想起前事，“大家远道而来，是有好消息吗？”

“非也，昨日偶得一卜，不得不出门，是好是坏尚不可知，不知界门处近日可有变动？”

连这个都算到了，万无忧抬起头，说起三名弟子被界境山的人请走，他本想叫于文沛卜一卜苏月眠和魏不语的前程，想起他们师父不在，又作罢。

于文沛却断言：“其中必有一人死劫。”

“于家二十供奉正在路上，稍后就到，两位尊者勿忧。”

时八仲听得此事乃平都上城世家所议，立刻离开，吩咐积福山上的风云谷弟子准备起来。

两个时辰后，积福山上新建成的主殿门前，名为锦书台的偌大广场不断有银光落下。

平都上城有名有姓的五十世家以元家家主为首，并六百供奉长老落下。

张礼来原本阴云密布的心忽然迎来放晴，一张脸保持微小的笑度，好在脸上愁云已深入皱纹，再怎么笑都是强颜欢笑。

“张尊者，方才听弟子说不少人去往世俗之地杀厄兽去了，眼下福尊未到，商议界面通道之事无人领头，不知要不要我等派人相助。”

自己非要去，他也不拦着，张礼来正要答应下来，一道金光落下。

宋义城和时隼安已弄清楚厄兽在皇陵爆发根源，原来这些厄兽并非他们猜想的那般，是从界缝钻出，而是有人故意送进去的。

时隼安正要说明，宋义城却拦住了他，改口道：“张尊者放心，风云谷和闲师盟弟子顶得住，最迟四三日，便能归来。”

厄兽为何漏出，同李家脱不了干系，李家又和叶家打断骨头连着筋，无论当众说还是避开说，这些家主身边不定有高人或者宝贝探知，到时场面尴尬。

宋义城自以为想得周到，却不知叶家家主同样脸皮奇厚，对李家做下的事一概不闻不问。

开启界面通道这事，黄克功长老曾说若风云谷聚齐各家力量，必要闲师盟也跟着参与其中。

时隼安和宋义城皆将心神系于界面通道之事，纷纷告辞回山下小镇传信。

最迟明日便有人赶来。

福月后的第九日，辰时三刻，雨荣湉、傅宣之前后脚赶到积福山锦书台。

“你说，有界境山使者带走了苏月眠和魏不语？万无忧，你好糊涂，怎么不跟着过去。”

刘清明在师祖那里怄下的气还没消完，徒弟又被界境山的人带走，想到苏承天札记里的防备，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温柔香的心也跟着飘飞，罗谨言带着人还没出现，十几年不见的徒弟又被抓走……

万无忧被责怪，也没好脸色，见刘清明同自己一样生了白发，知他这些日子并不好过，能请动这么多人也耗干了心血，默默咽下委屈。

是他没用，他打不过那只独眼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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