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然嘴角挂着血痕，强忍住那股随时可能喷出那股腥甜，勉强挤出一丝惨笑。

  “打断你的腿，再塞给你一副拐杖，然后告诉你，没这拐杖你寸步难行，所以你得感恩戴德。呵呵～去TM的。”

  凯恩听完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年轻人，人生如海，勇于赴死不叫勇气，活着才是最大的勇气。即便如我，也得学会‘低头’，凡事都有第一次，尝试一下吧！”

  “你敢说咱们华国历史上，哪个大人物从未低过头？”

  说到最后，凯恩的声音也抬高了几分。

  说实话，他真不想看着这个年轻人去送死。

  毕竟，这世上难得有几个对他胃口的家伙，除了老亚森和那个退休的家伙，眼前这年轻人绝对算一个。

  “华国的历史？哈哈哈～”

  李天然忽然放声大笑，笑声中透着几分骄傲。

  “历史上，有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义无反顾。”

  他捂着腹部，艰难地向前挪了一步，即便这一步显得无比缓慢。

  “也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铁骨铮铮。”

  他艰难地迈出另一条腿，又向前踏出一步。

  “有，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傲…”

  又是一步。

  “有，悠悠苍天，何薄于我的无奈…”

  再一步。

  “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豪迈…”

  他离凯恩又近了一些，膝盖一软，差点摔倒，但他硬是稳住了身形，继续向前走。

  “我..曾经是个胆小怕事的家伙…可是自打我来到这个世界，面对一切困难，我会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假如我是历史上的那些悲情者，那我一定会为人生中曾放弃和逃避过的无数次而懊悔不已。低头就是逃避！咱…还是那句话～呵呵…男人这辈子就要对得起胯下的那两个蛋！”

  李天然踉踉跄跄地走到凯恩面前。

  凯恩只需轻轻伸出双手，按住李天然的脑袋，然后轻轻一扭，就像他之前对待无数个目标时那样。

  李天然肯定马上挂掉。

  可他没有动，他静静地注视着李天然，仿佛在某个瞬间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李天然艰难而缓慢地抬起手，将血迹斑斑的手握成拳头。

  然后，他缓缓抬起拳头，朝凯恩的脸伸去。

  凯恩没有闪避，任由那拳头轻轻触碰到自己的脸颊。

  那力度连蚊虫叮咬都算不上。

  但李天然的拳头还是碰到了他。

  李天然开心地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接着喷出一口血，昏倒在地上。

  凯恩摸了摸刚才李天然触碰的位置，手上沾满了那年轻人留下的血渍。

  他朝天桥外的天空望去，今天的天气怎么这么热，眼眶都有些流汗了。

  凯恩赶紧擦了擦眼睛，对地上的李天然说道：

  “我说话算话，你赢了，臭小子...”

  凯恩掏出高卓专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这笔买卖我不做了。我本来就在休假中，而且我早就不再是你们夏家的人了。”

  他的语气淡然，仿佛在陈述一个无足轻重的事实。

  “凯恩！你忘了夏家对你的恩情吗？临时变卦，按规则你必须受到裁决所惩处！”

  电话那头传来权姐怒不可遏的声音，几乎能感觉到她的怒火穿透电话线。

  凯恩不慌不忙地将电话拿远了些，掏了掏耳朵，然后继续说道。

  “听好了，第一，按照高卓的规则，SS级杀手在休假期间，是有权拒绝任务的；第二，就算我曾经是你们夏家的下属，但中东长老的儿子早就给我‘赎了身’，我现在效忠的是中东的依法罗家族。之所以答应帮你，是因为我正好在  HK旅游，这也算是卖了你个人情。”

  他瞥了一眼地上昏睡的李天然，冷然说道。

  “他大概两个小时，或者三个小时后会去阿麦冰室，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凯恩，你这王八蛋，他现在在哪儿？！我现在就...”

  权姐的话还未说完，凯恩便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哼，女人，有些暴躁如更年期，有些则纯真如白纸。”

  凯恩自言自语，随即从通讯录中找出了另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碰上了，他没事。”

  凯恩接通电话后，语气变得异常温和，仿佛换了一个人。

  “谢谢，凯恩叔叔。”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带着一丝感激。

  “没事儿，既然是你开口，我怎么也要放下假期赶到  HK来，而且新加坡到  HK也方便。不过我不敢保证这小子接下来还能活着，我按你的要求，已经劝过他了，但这小子倔得很，我看是说不动他了。”

  凯恩的语气中带着无奈。

  “听人劝，吃饱饭，他常说这句话，道理他应该都懂。他是个男人，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过这小子倒是个好苗子，而且人品也不错，额..”

  “从来不出大陆酒店的你，居然如此在意他，怎么样？你们是在交往的男女朋友吗？现在老亚森不在了，我可以...”

  凯恩话音未落，那头传来一声娇嗔：“凯恩叔叔！就这样吧！”

  凯恩立马识趣地闭上了嘴，轻轻挂断了电话。

  他叹了口气，朝着地上的李天然说道：“小子，你要是敢对小安妮不好，下次我非宰了你不可！”

  说完，他掏出一张纸条扔在李天然的身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桥，只留下还在昏睡中的李天然，静静地躺在地上。

  ——

  啪！

  电话被权姐重重地摔在桌上，仿佛要把那几毫米厚的玻璃桌面砸出裂纹来。

  旁边的飞机一惊，差点把手里的锅铲给飞出去。

  权姐满脸冰霜，目光如刀，死死盯着眼前正熬着的海鲜高汤。

  她声音低沉道。

  “现在几点了？”

  飞机慌忙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划过屏幕，立刻答道。

  “3点15分。”

  权姐冷笑了一声，随后自言自语道。

  “好小子，竟然还真让你活到了3点过后，但你的结局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将一个银光闪闪的汤勺插进了高汤里，开始认真估算起熬煮的时间。

  这种海鲜高汤，需要用最细腻的火候慢慢熬煮，才能把那独特的鲜美彻底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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