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正盛，而你亦然。”

  戚砚的这句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闪过，燕承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大有撞破他胸膛的意思，连带着胸腔都在微微共鸣。

  无边无际的想法很多，可他在纷杂的心绪里，却找不出来一个能代表自己现在心情的。

  他无端想道：这话总不是该对朋友说的了吧。

  也未免太过深情了些。

  让你说谎，什么做朋友也好，什么不值得。

  都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思不单纯，还不赶紧离我远一点。

  你心里分明就是有我。

  还装。

  真的是。

  一点都不坦诚。

  燕承昱的心情突然就明媚了起来，把刚才自己心里的不安，全都忘了。

  他勾了勾嘴角，抬手让戚砚坐在自己旁边以后，又倾身过去，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把桃花送给我，到底是为什么，你对谁都是这么好么？”

  戚砚的呼吸微微停滞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是，但是……”

  燕承昱没让他再说下去，摇头笑道：“我知道不是就够了，其他的，咱们可以慢慢说。”

  “不急于在这一时的。”

  “戚砚，我向来对你，很有耐心。”

  戚砚总觉得今天的燕承昱跟以往不太一样  ，可他直到后来，他们已经相知相伴多年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今日做这么多，都只是为了哄自己开心罢了。

  而他，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太晚，居然还伤了他的心。

  燕承昱看着戚砚的神情，就知道自己今日的做法是有用的。

  他又趁热打铁地说了一句：“打开看看。”

  戚砚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

  燕承昱指了指他面前的盒子，言简意赅地说：“送给你的，打开看看。”

  戚砚看着那个盒子，他一早就注意到它掉在了地上，以为是燕承昱不要的东西呢，却没想到居然是送给他的。

  戚砚难以置信地问道：“给我的礼物吗？”

  燕承昱点了点头，道：“当然  ，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他从来都没有收到过礼物，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意外了。

  一时间，小小的盒子，却有着重于千斤的重量。

  原因无它，这份心意，实在是太重太重了。

  燕承昱看着戚砚一直盯着盒子看，一直没有打开，不由得催促了一句：“别只看着盒子，打开看看啊。”

  闻言，戚砚轻轻地拿起了盒子，像怕把它碰坏了一样，小心翼翼地拆开了。

  是个深蓝色的盒子，外部雕刻着复杂华丽的花纹，只有两掌的大小。

  打开以后，内部中间静静地躺着一把匕首。

  戚砚拿起匕首，在月光的照耀下，他方才看清了它的原貌。

  匕首通体都是漆黑的，仿佛和整个黑夜融合在了一起，散发着幽深的光芒。

  在刀柄处镶嵌了一枚黑色的冷玉  ，和刀身遥相辉映，相得益彰。

  刀刃锋利，削铁如泥。

  戚砚的脸浮现在刀锋之上，光滑可见。

  戚砚还没有用过它，可也感觉到了它的锐利逼人。

  戚砚勾了勾嘴角，眼睛里反射着匕首的倒影。

  燕承昱看见戚砚的反应心里也高兴，一看自己就是送对了，他就觉得他会喜欢的。

  果然，戚砚扬了扬手里的匕首，下一句话就是问他：“殿下，怎么想起来送臣这个？”

  “偶然在库房翻到了，觉得很适合你，就想送给你。”燕承昱柔声说道。

  戚砚确实是很高兴，因为他确实是擅长用匕首的，只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罢了。

  虽然不知道燕承昱是怎么知道的，可这份礼物，他确实很喜欢。

  戚砚看着燕承昱在月光下更显柔和的脸，心中一动  。

  他手上缓缓摩挲着刀柄上的冷玉，意有所指地问道：“殿下，送臣礼物的话，想要什么回礼？”

  燕承昱挑了挑眉，问道：“我想要什么，你都给吗？”

  “自然。”戚砚道：“只要我有。”

  “那我想要你。”燕承昱摘下了一枚花瓣，缓缓起身，走到了戚砚面前，把花瓣放在了他的肩膀处。

  戚砚的呼吸一窒。

  燕承昱放了花瓣以后就立刻退了回去，笑得一脸温柔无害。

  他说：“我想要你，能够快乐多一点，烦恼再少一点。”

  燕承昱仿佛叹息般地说道：“这就是我，毕生所求了。”

  四月已过，不是已经快要入夏了吗。

  可戚砚被凉风一吹，却觉得自己有点热了

  这话实在是亲密过了头。

  他没法接。

  好在燕承昱也没想着让他说什么。

  他自己接过了话头，“如果喜欢这匕首，给它取个名吧。”

  这话不是燕承昱自己凭空想的，而是他前世知道，戚砚常用的那把剑是有名字的。

  叫做‘乘风’。

  只是今生，他还没有见过那把剑，也不知道戚砚有没有在用了。

  他不止一次地悔恨，为什么自己前世没有注意到他，不然也不会对他的了解那么少了。

  好在他还有机会，他还能了解他很久很久。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

  “名字吗。”戚砚低低地重复着。

  不知想到了什么，戚砚的神色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痛苦。

  半晌，才道：“臣向来做不好取名这样的事，既然是殿下送给臣的礼物，不如殿下帮臣取个名字吧。”

  戚砚的神色燕承昱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本来就是为了让他开心，无意于提起他的伤心事。

  只是取名这个事情，他也不擅长。

  不然也不会取出‘宁平’，‘宁安’这样的名字。

  燕承昱记得，前世楚茗还为了这件事嘲笑过他，说他是个取名怪才。

  当时他还气不过，他当时是怎么反驳他的来着？

  对，想起来了。

  他当时说：“宁平宁安，加起来不就是平安吗，这就是我最盼望的事。”

  “我告诉你，你现在嘲笑我，以后说不定可就得不到平安了。”

  只是没想到，一语成谶  。

  楚茗奉命去扬州治理瘟疫的时候，不幸染病，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来过。

  果然，没了平安。

  终究是没能平安。

  燕承昱回忆起楚茗那张总是有些让人讨厌的脸，强迫自己从前世的回忆中解脱出来。

  不过楚茗也确实是没说错，他取名的风格，是让人不敢恭维。

  戚砚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也不着急，也没有催促。

  他的视线不明显的看着自己肩头上的桃花，可风一吹，它就飞走了。

  远去，无踪迹。

  燕承昱脑子里闪过了一个画面，来不及细想，就脱口而出道：“就叫听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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