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久，二哥也气喘吁吁地从楼下跑上来。

  他猛地拉开门，声音都撇了叉。

  “小妹，你没事吧？”

  苏芸见他满头热汗，心里一阵熨帖，感动地拿陆凌萧刚擦过的毛巾贴哥哥的额头上，给他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

  大嫂对着二哥连连摆手，招呼他道。

  “苏羽，你看，这是小妹新得到的房子，260平米，四室两厅，还带两个厕所呢。”

  苏羽了解完前因后果，大步流星的走过去，看了看房产证，这才找到实感。

  他瞧着陆凌萧不以为然的模样，突然，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句。

  靠，这是什么运气？

  别人奋斗一辈子都买不到的房子。

  陆凌萧打个架就有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他愤愤不平，又瞄见男人气定神闲地垂手站着，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人比人气死人，如果他不是自己妹夫，他绝对会嫉妒得发狂。

  担忧的语气转瞬一变，他气鼓鼓地嘟囔道。

  “不就是一套房子吗？有什么了不起？以后我也要买自己的房子，到时候就和你们住同一个小区。”

  苏阳心里其实也不是滋味，不过他比苏羽更认命，也更知足。

  “那等你们以后都搬走，我和爸妈能住的空间就更大了。”

  他自动承担赡养二老的职责，不争不抢，为弟弟妹妹能够出人头地而感到高兴和自豪。

  苏芸注意到哥哥落寞的神色，笑着对薛莲说。

  “嫂子以后等我和凌萧挣了大钱，也给你们买一套，到时候我们就住一个小区，互相照应。等爸妈年纪大了，我们一起照顾他们。”

  苏阳没想到小妹有这样的打算，心里的那股子异样扫得干干净净，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

  “我们现在这房子就很好，而且爸妈和家属院里的街坊邻居都认识十几年了，怎么可能会跟着你们去住大房子？

  况且要是搬到其他地方去，我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你死了这条心，先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苏芸被他敲疼，感觉脑袋肿了个包，撒娇地埋怨，“大哥！”

  苏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笑而不语。

  一个念头在苏芸的脑海里飞速闪过，她赶紧改口道。

  “不过我觉得这里也挺好，可以享受独门独栋，到时候赚钱，想怎么装修就怎么装修，这样算下来，反倒更自在。”

  而且她已经决定买什么送给哥嫂了。

  吃完中饭后，苏阳拉了小卖部的卷闸门，和他们一起去看房子。

  房子在世嘉天府，在县里的新商业街附近3公里，这里还有一个配套的东湾幼儿园，有种闹中取静的意思。

  小区环境不错，走进去绿树成荫，人工小喷泉滋啦滋啦地射出水雾般的景致，看着就很高档。

  进小区才走了几步，好几台小汽车映入眼帘。

  大嫂眸中闪烁着羡慕的光芒，“这小区的人可真有钱。”

  苏芸听闻却不觉得高兴，反而露出一丝担忧。

  “再有钱也是人住的地方，我反而怕因为有钱，到时候小孩子会过于攀比，还是希望邻居们不要太奇葩吧。”

  薛莲吸了口气，“说得也是，什么样的人住什么样的地方，这里的人估计都不好惹。”

  他们这套房子位于最好的地段，用钥匙打开门后，入眼的便是宽敞明亮的客厅。

  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入室内，因为装的是落地窗，所以整个空间显得通透又明亮。

  只是这欧式花纹地板在苏芸看来有些老气。

  不过90年代就流行这种土豪款。

  三间卧室，一间书房，装修很新，但家具上落了一层灰，看着像是放置了很久，没有住人。

  苏芸和大嫂手拉手参观了每一个房间，主卧里带独立厕所，还打了一套特别大的衣柜。

  薛莲越看越惊叹，这装潢也太奢侈了。

  苏羽和苏阳也跟着转了一圈，他俩在阳台上抽起烟，互相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眼神复杂，苏羽忍不住骂了一句，“啧，走的什么狗屎运，这装修加这地段，铁定不止20万。”

  苏阳按了按他的肩膀，中气十足地道：“那也说明，咱们小妹天生好命，我们该为她感到高兴。”

  苏羽瘪了下嘴，“切，我才高兴不起来，哥，你说人和人之间怎么就这么天差地别。

  陆凌萧以前过可得比咱们可穷多了，现在才过了多久。漂亮老婆，聪明孩子，豪华房子，200万存款，还有一个工厂，艹，我是真羡慕！”

  苏阳摇摇头，把烟掐掉，“做人不要太攀比，你最近和妹夫的关系不是稍微好点了吗？别想太多，消化一下。”

  陆小星抱着遥控器坐在皮质沙发上，见到苏阳，立马跳下来，屁颠屁颠地伸过来给他，大叫：“舅舅，电视。”

  苏阳把孩子抱起来，亲了口他的脸蛋，“星星，想看什么？舅舅给你按。”

  “小龙人！”

  “好。”

  -

  另一边，陆凌萧把书房上锁。

  他按着额头跌在了旋转椅上，感觉世界在天旋地转。

  一道电流从指尖直接划过脊椎骨，让他受不住地低喘了几声。

  沉重的低音的脑子里响起，更多片段被重复播放。

  他想起来了，“哈哈，现在是我控制了身体，我赢了。”

  一股强大的喜悦冲击了男人的内心，那个焦躁不安的声音彻底消失。

  他赢下这场博弈，拥有了这个世界。

  男人眸中闪过一道冷厉的寒光，这件事情不能让苏芸知道，他得好好假装。

  然而，就在他以为可以庆祝时，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浮现出来，天空下着倾盆大雨，小院屋顶上的瓦片破碎，雨水顺着缝隙滴在屋内。

  他在厨房挪水桶过去接雨水，苏芸则是在客厅喊，“这里也漏了。”

  虽然外头雷声轰鸣，闪电如同银龙般照亮天际，但是他一点也不害怕，摸着黑进了卧室，踢掉拖鞋上床，把孩子和苏芸搂在怀里。

  重新感知触觉的指尖变得冰冷。

  同一天，他顶着汹涌澎湃的水流，淌着大雨迈过浅河捞起了一具失去呼吸的尸体，在看到那张脸蛋的瞬间，视线模糊，眼睛里流出鲜红的血泪。

  天公似乎在呼应他的悲怆，为逝去的生命唱诵挽歌。

  那天的大雨和温馨的小院形成鲜明对比。

  两重记忆不断交织，让他根本就分不清。

  他到底是谁？

  那个死去的孩子为什么是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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