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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徐怀义的事发酵的很快。短短的时间内,文州,云安,甚至市局都传出了有人被喊去问话的声音。据说,有些人没进去前,听到点风声都会凑上去打问。真进去,再出来后又讳莫如深,从此变成路人,一问三不知,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孙立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同温言奇絮叨,徐怀义怕是出不来了。听人说所有关联企业和干部都被弄进去过筛子,有的出来快,有的至今仍不见消息。懂行情的人讲,这样的事,出来快的人,在里面撂的也快,待得时间久的人就算是嘴硬的。由此看来进出都快的这号人,就是靠不住,以后真交不得……可过了一段时间又说,还是小看了这些人的伎俩,听说那些出来慢的人其实撂的也快,只不过撂完后,央求纪委在里面再住些日子。纪委看穿了这些人的心思,居然也会配合的搞一搞!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妈的!这样一看什么人都交不得了,都他妈的靠不住!

  温言奇听了就会揶揄几句,说你都搞魔怔了,怎么都看不清立场在哪里?孙立却说,要什么立场?无冤无仇的,徐怀义虽说圆滑些,可圆滑有什么不好?见谁笑三分总比笑里藏刀的好。再说了,在他看来,徐怀义多少也算是做了些事的,不像有些人,只顾了贪,却什么事都不做,别人做了,还在背后使坏!

  温言奇明白孙立话里话外说的都是杨兆文。说起来也怪,两人本是无所不谈的关系,原来说杨兆文都是直呼其名,现在人家扶了正,再说起来要么就是“他”字替代,要么干脆就成了“有些人”。分明不是隔墙有耳的年代,却不经意的对起了暗号。所谓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有时想来真是耐人寻味……既然都对起了暗号,那这算是有道呢还是无道?

  这些天,脑子里总会莫名的出现张斌的名字。想来,有些日子不见这个人了,一个月还是几个月来着?温言奇仔细回想了一番,像是金辉剪彩的时候来过一次,再以后……就有些想不起来了。

  那天孙立说和徐怀义关联的企业都要过筛子,温言奇就觉得心里空了一下。当时还觉得奇怪,日后琢磨,当年张斌就托了徐怀义的关系,原本在文州要搞水库的,只是临时出了岔子,但后来接连几个大工程都得了手。按孙立的说法,张斌岂不是也要过筛子?

  温言奇几次掏出了电话,找到了张斌的名字,半晌又放在一边。也是,他和自己是没什么关系,就算是叫去问话,也是要弄徐怀义。再说了,张斌是什么人物?凭他的关系,放在几年前,在省里是可以通天的人物,想来也无事,只是不知道他算是孙立口中的哪一类?是进出都快的还是不愿意出来的?可孙立分明又下了论断,快慢都是靠不住的。

  温言奇自己也觉得奇怪,总觉得张斌若能不在孙立的论断里还是好些……不管怎么说,他的背景还是不一样的。

  脑子里乱想一阵,仍旧觉得奇怪,自己这个找电话的举动是什么目的?就算是拨了出去,难道只是确认一下张斌是不是被叫了去?还是压根没他什么事?可张斌如果已经去过,自己是要从他的口中问问徐怀义的事么?问这个做什么!事不关己还是挂起来的好,又不是孙立,平白无故的打听这个白惹的自己长吁短叹,没意思……

  就算是周元力不打这个电话,温言奇也想找找这货,一晃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见个电话来。可当周元力邀约的电话来了,温言奇又觉得怪。自打他从了商,历来都是别人叫他,少有主动抛头露面的,仿佛离了厅里就什么都与他无关了,一打电话不是在酒桌上,就是在外地的路上。可于新和又说过这货有时也在,你一问,他又说不在了……温言奇明白,周元力的离开其实还是很不甘的。这个国家几千年来都是这样,从来都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什么人都认为“官”是优先选择,实在不行了,再搞个生意做做,可生意又离不开官。硬要说不同的,只能是赚小钱的结识小官,赚大钱的结识大官而已。周元力又算什么呢?按他的话,公司是人家的,自己只是任个职而已,人家想利用周元力的关系把生意做大,他偏又抹不开这个面子,想离了官场就彻底离了算了,出来了再自降三等上赶着溜须拍马,说不定多少人等着看自己的笑话,按照周元力的品行,这就很难受了。想说,说了不算,不想说,人家又等着他说,绕来绕去都不是自己擅长的事情,换做是温言奇自己,早就憋出病来了。

  周元力在电话里哈哈半天,说的倒是轻松,什么有时间来了聚一聚,可温言奇总觉得不对味,自己一月都要跑几次明都,时间多得是,就是找不到你周元力嘛。

  “事出反常必有妖,”或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都是周元力时常挂在嘴边的咒语,不知这次怎么应验?温言奇心里一笑,也可能又从哪里整了瓶上年份的酒,让我去看他喝罢了。尽管如此想,但临走前还是让小赵搬了几箱酒几条烟给周元力和于新和带上。

  车快进明都前,就收到了周元力发来的短信,还是他升职时应付自己的小酒馆。温言奇会心一笑,这老板作的,时而大酒店,时而小饭馆,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刚想打发小赵走,又想起车上的烟酒来,四下张望却不见周元力迎候,只好踱进门去,见周元力正在包厢里吞云吐雾,便嗨了一声,问:“周总,给你带的烟酒放哪里?”

  周元力屁股不抬,咧嘴一笑,烟雾从牙缝里溜了出来,迷了眼睛,赶紧顺手掐灭了烟头说:“来就来吧,还这么客气!放我车上吧”,又问:“有没有新和的份?有了一并放了,我给他送去,那货没公车可用,直接给了倒麻烦!”

  温言奇一时语塞,摆了摆手说:“赶紧都放你车上,给不给的你看着办!”

  周元力这才起身出去,嘴里还咕囔着:“看吧,有剩余的就给几瓶,组织的羊毛也不是这样薅的……”

  “新和呢,还不过来吗?这都几点了!”,温言奇见菜像是上齐了,不管周元力,独自夹了塞进嘴里。

  周元力给温言奇添了茶,却说:“听说厅里这几天搞干部轮训,都是人事上的事情,忙的颠三倒四的,叫了也来不了,下次还得补,就索性没通知……”

  温言奇便戏弄周元力算盘打的太精明,却又觉得不是他口中说的这个样子。周元力历来都是嘴上图个痛快,这样小气的事哪里会做?这样说,想必就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了,不禁想起了县里农业项目的事,想必他以为自己私下出了力要感谢自己?可,这也太不周元力了!

  温言奇放下筷子,四下张望,也没见周元力随身带的酒瓶,就更觉得自己想到了正点子上。如果周元力真破了天荒说出几句感谢的话来?不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么?况且自己也没有替他说话,里头的弯弯绕也没搞明白。至于能中这么多的标段,温言奇倒情愿是因为他们公司的实力所致,背后明面上都是公正的事,阴面里也是公正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就想着等周元力说完,给他解释清楚就行了,不要让这货心理上有什么负担。

  周元力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便开了口:“我说,叫你来也不纯粹瞎谝,毕竟你现在的时间也紧,就是给你说个事……”

  “去去去,有话就好好说,我时间紧不紧的,专门给你送烟酒的时间还是有的!”

  周元力嘿嘿一笑,嘟囔道:“那倒是,礼轻情意重嘛……”

  温言奇瞪了眼说:“你可看清楚了,那可是五粮液,这还轻?”

  周元力说:“这你就不懂了,五粮液啊茅台什么的都是场面酒,不见得好喝,只是价格贵。真正好喝的,那得是上年份的,就像上次谭原谭总搞的那种,绝对不贵,但拿钱买不着的那种……,哎,给你也说不清楚……总之是回味悠长、唇齿留香啊!”

  “你要不要?不要了再搬回来,我送别人!”,见周元力一说好酒就贱兮兮的样子,温言奇作势说道。

  周元力赶紧说:“要!怎么不要,有好的了喝好的,没好的了喝贵的,层次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再降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说是说不过周元力的。写的话,原来倒可以拼一拼,不过这几年办公室越坐越大,估计武功也荒废了。算了……温言奇只好无奈的笑了笑。

  周元力夹了段红烧带鱼放进了温言奇的餐盘里。才慢悠悠的说:“我辞职了!”

  “辞职?”!原本还想着周元力感谢的话怎么才能说出口,未曾想,他所谓的事是这么个消息!

  见温言奇愣愣的看着自己,周元力倒坦然一笑,“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辞了个工作而已……”

  “你这是过家家啊,咋又辞了,为什么辞了?”温言奇放了筷子,扯了纸巾随便在嘴上了抹了几下。周元力的处境,于新和同自己不清不楚的说过几句,温言奇本想着,这次他们公司歪打正着中了标,对周元力来说绝对是个好事,最起码他那个同学的目的达到了,至于具体怎么操作的,谁会追究那么多?可周元力这货发什么疯,竟然又辞了职!这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周元力顺手点了根烟说:“我发现啊,这辞职和离婚差球不多,头一次都很难,考虑这个,考虑那个,想自己的事还不算,里头还得想家里的事、父母的事、朋友的事、以后的事、将来的事!烦的要死,真能冲破枷锁,迈出步去的都是下了天大的决心。可要是再来一次,嘿!那个顺畅,前几天脑子里一过,后几天报告就能放在桌子上!你看那些离婚再结婚的,就是这么个道理,头一次谁不是抓心挠肺,再来一次就像是提了裤子再换个床睡一样,舒服了就睡下去,不舒服了立马就换。什么激将法,欲擒故纵法的统统不管用,反而是一激就当真、一纵就跑的无影无踪……倒把施技法的人搞的莫名其妙!”

  周元力说着居然笑了起来,这次,嘴里的烟雾像是也来不及反应,只见嘴巴张开了,却没有一股劲来侍弄,出也不是,下也不是,来回在周元力的嘴里蹿腾,呛的他咳嗽了起来。半晌,憋红了脸,弄进去几口水才缓过劲来,又来问温言奇:“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温言奇实在想不通周元力辞职的理由是什么?从厅里辞了,也许是气不顺,一时堵了,辞了也就辞了,好歹进了公司有高收入兜底,两下一比也算是没什么损失。可这货偏偏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人过半百,莫名其妙的又辞了,去哪里?开什么玩笑!想起歌里唱的那句只不过重头再来,就气不打一处来!凡是信奉这句话的,都他妈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咋不把位置让出来,自己从头再来?逼到绝路上,不重头再来又能怎么样?但凡还有个选择,谁会走这一步?按家里人说的话,土都埋肚脐眼了,再瞎折腾不是吃饱了撑的?

  温言奇皱了眉头说:“你也别扯你那些歪理,只说理由是什么?”

  周元力居然笑了笑:“理由就多了,不适合……”

  “你现在才发现不适合?早干嘛去了?”

  周元力摇了摇头,慢条斯理的把茶当酒喝了,才说:“真是不适合,隔行如隔山,这话还是得信。不瞒你说,才去的时候,心里憋闷着一股气,想着不就是换个窝而已,老子有能力,有水平,政治部的副主任搞个副总还是说的过去的。结果一段时间下来,发现还真是不行。装傻充楞也就罢了,还得装孙子,可谁没当过孙子?这些都行!但一味的傻又搞不通,有时还得精明。原来在厅里搞来搞去的也就那么些事,可在公司里就大不同了,那套流程就弄的我头大,整来整去的都是小数点后都数不清的数字,啰里吧嗦的,我觉得就姚丽华来,可能都比我顺畅些。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偷着学,咋说也顶着个副总的头衔,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可你觉得这些你都会了,又得学三陪那一套,咱原来是什么级别?带括号的正处啊,现在呢?见了科级都得低三下四,哎……人家把你捏的死死的,你是连个响屁都不敢放!”

  “这个你去之前就应该考虑到!”。温言奇觉得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活脱脱一个成年人,还是个处级干部,这些中学生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他居然能后知后觉到如此地步!

  “对!”周元力却不知所谓的点了点头,“又不是你说的过家家。其实,我想的可能比这个还麻烦些,所以硬着走下来,也还算是没吃白饭。但什么都会了,好容易跑下来几个项目,到手了,又不让你搞了,你说这算什么事?”

  温言奇有些不解,问是什么意思?

  周元力说却摆了摆手,说这里面也很复杂,一点都不比厅里面简单!

  温言奇还是不以为然,就说:“你说复杂,可现在哪有简单的事?都若是简单了,就不叫社会了”

  周元力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水至清则无鱼么,这个我还是懂的……”

  说完,周元力陷入了沉默,半晌不说话,只将手里的空茶杯翻来覆去的摆弄,刚才嘴上说的轻松,现在看起来又让人觉得烦闷。

  这么多年了,厅里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要说交好的还就是他和于新和两个人。于新和是沉不住气的人,有事了就会说出来。周元力看起来大大咧咧,话也说着,但心里始终是藏着事的。都到了这个份上,再拿自己的后半生开玩笑,放到周元力身上,任谁也觉得不可能。温言奇心里叹了口气,便换了语气问:“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周元力瞥了眼温言奇,像是自嘲的嘿嘿一声,将茶杯又倒了过来。

  “我们公司在云州招标的结果你知道吧?”

  “知道啊,大头都是你们中的”温言奇点点头,却不知这个事和周元力的辞职又有什么牵扯,应要说有关系,也该是周元力脸上有光才是。不论自己有没有出力,总归是他们老板在自己这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那你知不知道后来的事情?”,周元力终于将茶杯放回了原样。

  “后来?后来还有什么事?该就是施工了啊,你们不正在搞吗?”

  周元力却摇了摇头说:“开工是开了的,却不是我们公司搞,而是高文勇的长兴公司在施工!”

  “你们的工程,长兴施工?这怎么可能!”温言奇顿时一惊,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周元力哼了一声,显得颇为无奈。“中标是我们中的,这不错。但后来高文勇找了我那同学,硬生生的从我们手里抢了去!高文勇的关系太硬,农业厅的几个关键人物都替他说话,我那同学扛不住,就给了他。所以看起来是兴农中了标,工程款也是结给兴农,但我们只是倒个手而已,最终都进了高文勇的钱包……”

  温言奇一时说不出话来,怎么还能搞成这个样子?兴农在省里也是有名气的农业公司,中了标还能让高文勇夺去?简直是闻所未闻!

  可又觉得高文勇是不是给兴农承诺了什么代价?就能让他们如此放手?

  便问:“高文勇拿什么做的交换?”

  周元力仰头一想,“交换?对于高文勇来说,值得交换么?人家说了,这个项目本就是他协调下来的,只不过出了些岔子而已,话里话外也能听的清楚,这次不让,以后省里的农业项目兴农怕是不好干了……”

  “硬要说交换,农业厅的头头们说了,某年某月某日,有合适的项目,会推荐兴农……”

  温言奇没有想到,高文勇的能力居然大到这个地步,更没有想到农业厅的头头们站台能到这个份上!原本以为只需几句话就能悄无声息的将其拒之门外,却没料到搞来搞去自己还是个秀才,而他们却是货真价实的大头兵,本可以直接和你耍流氓的,硬是来了一手文的……自己还暗自窃喜,孰不知输的体无完肤。温言奇又觉得浑身乏力,像是感冒了一样,从脚底里渐渐往上,生出一身细密的汗来,嗓子也觉得渴。

  似曾相识的感觉。

  干咽了一口唾沫,四下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杯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被周元力拿去摆弄。想喝口水,却又懒得再去倒。脑袋里一片空白。

  周元力苦笑道:“原本还以为我那同学可以争一争,谁知扭捏了一阵,居然就放弃了。其实,这个我也理解,毕竟白手起家,搞不过了认个输也无所谓了。万万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黏上了高文勇,自己本来的项目也不上心了,整天屁颠屁颠的围着高文勇转悠,高总长,高总短的,活脱脱的一个小姐!毫无节操可言!”

  “我觉得没搞头了,真的……”

  周元力这番话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下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涣散,空空的看着桌角或者是桌边的某一个点。

  温言奇也觉得没意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周元力从厅里辞职时,自己不在,连劝一句的机会都没有,消息都是过了几手才传到自己耳朵里。如今倒是得了第一手的消息,可又能怎么样?劝他再回去?周元力的为人温言奇是知道的,你说他单纯,也是曾经的正处级干部,既然是干部,又何来单纯可言?你说他老道,偏又屡屡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来。周元力的心里既容不下官场,更容不下名利场,拂袖而去,终究不是尴尬了自己么。

  人说:要先适应了周遭,才能改变些事情。这事不能倒着来,或者只想着改变周围,自己却固执己见。温言奇也是这样。和周元力、于新和在一起混秘书时,还不是这瞅不惯,那看不顺眼,可慢慢的不是都过来了。就像在长林或者云州,那些个官或者商们暗地里下作的事没少做,自己说了不算的时候,只当是个警训。等到说了算的时候,也还不是就坡下驴的时候多,又何尝像周元力这样去争?争不过的时候走人?现在看来,能改变什么?屁!还不是一滴雨水混入了江河,最终汇入了大海,掀不起一丁点的浪花来。

  这样想来,周元力似乎又是幸运的,再怎么说,过些年,他还是那个周元力,而自己早已不是温言奇了。

  这时,听的周元力叹了口气,哼了一声,才说:“其实,他这样做,我也替自己想通了。毕竟公司不是我的,再不济了都少不了我的年薪。他就不一样了,混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搞出个名堂,为了一个项目,得罪了高文勇那般的权贵,实在是不值当,生意还要做,日子还要过,委曲求全得过且过吧。想来韩信不是还受过胯下之辱么?搞不好这货也是能成大事的人。”

  “不像我,不像我啊……”

  “以后怎么办?”,此时的温言奇似乎只能问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了。有些事,一些人做得,另一些人却做不得。周元力做不得,却也能替自己想的通,已经实属不易。

  “以后?”周元力呵呵一笑,“先休息休息再说,这几年日夜颠倒,胃都让酒喝坏了,过段时间再看。”

  温言奇吃惊的看着周元力,实在没料到,他这次辞职居然连下家都没找好。

  周元力却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不用担心,好歹也是混了些年的人,找口饭吃还是容易的,我只是单纯的想休息休息……”

  温言奇这才喃喃的说:“休息些日子也好,慢慢找个称心的事作……”

  周元力哈哈一笑,“称心?哪里来的称心的事做?要说还就是和你还有新和那货,搞文章的时候勉强算得了……”。周元力脸上的笑容渐渐僵在了脸上,像是过了很久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说这个了,正好问你个事!”

  “兴农招标的事,你没有同县里的人打招呼吧?”周元力突然又绕了回来。

  温言奇一愣,随即一笑说:“你也没找我,我打什么招呼!”。

  话在嘴上说着,心里却不由得想起了何文越,他是不是收到了什么讯号,这就不好说了。

  周元力像是松了一口气,“我想你也不会,当初没同你打招呼,就是怕你为难,我也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说了,你反而不好做。做了,又是个麻烦,不瞒你说,如今这样的事太多了,细想起来心里都不踏实。”

  “高文勇找过你么?”

  “找过……”。温言奇觉得没必要瞒着周元力,却不提来龙去脉。

  周元力又说:“这号人,你得当心呐,有用的时候能缠死你,没用的时候连影子都看不见。背地里谁知道搞些什么,从明火执仗的抢项目这点来说,就是个狠角色,他能把他的背景用到极致,就会把任何事情做绝了……”

  温言奇不屑的哼了一声,心里却也嘀咕,高文勇自己说的出了岔子,就是指自己了。他认为自己没帮忙,还是想到了自己捣了乱?如今大费周章的又搞回了项目,却再不来找自己,八成就是记恨在心了。他妈的,偏偏惹了这样的人!可转念又想,自己公事公办,谁能说我错了?难道真要上赶着让他中标了才算?岂有这样的道理!

  又莫名的想起苏梅的那句话,“我们这样忙来忙去的还有什么意义?”。

  是啊,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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