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氏被气得有些不顺。

  气死陆林氏对陆雯而言，也没有半点好处。对此陆雯还是奉行点到即止，说：“夫人见谅，是雯儿造次了。只是，请夫人不为雯儿着想，也要为三姑娘想着。如果就雯儿开始，就起了高嫁做妾的头，那三姑娘三年以后也是十七的老姑娘，是不是也要嫁到别人家里仰人鼻息？”

  陆雯从不指望陆林氏能善待自己，自是女儿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陆雯嫁的不好，别人来说亲提亲的时候，也会给没嫁人的妹妹，降一个档次。

  虽然都是嫁给皇子，嫡庶有别，这是根上的事。

  听着陆雯服软，陆林氏冷哼一声，说：“大姑娘真是让人寒心。虽然你不是在我院里长大的，但是，从小到大，我也不曾辱没的出身……”

  陆林氏真是给了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亏心的话多一句少一句也都无所谓。当着陆雯的面，这些话说起来也不曾脸热。

  早些年，陆林氏的确不曾辱没陆雯，那是因为老夫人还在世。

  为何陆雯年前从老家凤城灰溜溜地回到京城？那还不是拜陆林氏所赐。

  实在是囊中羞涩，日子捉襟见肘。

  从陆雯回到凤城开始，月月份例都没有给足。全靠她们主仆三人，接些刺绣的活计补贴生计。

  临到陆雯回京之前，份例缩减到正常份额的三分之一，陆雯一干人不回来就要饿死在凤城了。

  但是，陆林氏要说什么，就随她去吧……陆雯实在是不想在这些问题上和陆林氏做过多的掰扯。

  “大姑娘如果对楚王这门亲事，的确是不满意，那，我这里还是有条明路指给姑娘的。”陆林氏话锋一转，说了这么一句。

  陆雯心里并不相信陆林氏有什么好主意。她这些日子算是看明白了，陆林氏心眼并不多，还容易自乱阵脚。但凡，她能多有点心机。陆雯在府上都要难过许多。不过，还是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愿闻其详。”

  “大姑娘你可千万别恼。”陆林氏自己开口之前还有些顾及陆雯的火爆脾气。“楚王府里做小的，你不满意。为何不做穆王的续弦呢？”

  陆雯竟然不知，最想要自己和穆王在一起的，居然会是陆林氏。

  陆雯答应嫁给穆王之后，还十分担心之后如何面对陆林氏。

  不曾想，上次自己那样驳过陆林氏的面子，她愿意重提此事。

  更有甚，陆雯病中，陆林氏去张府大闹，指责杨颖儿魇摄自己这件事，陆雯都以最坏的恶意揣度陆林氏的初衷……

  “雯儿不明白，夫人所为何意？”陆雯此时说得是真心话，她不理解，陆林氏到底在想些什么。

  “大姑娘，我就是一个母亲，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孩子打算。如今，你觉得我是利用你也好，还是双方交易也好。我都打着这个算盘。只有你，嫁给穆王，对于陆府，对于允礼才是最好的。”陆林氏带着一丝苦笑。

  “夫人，倘若，我这次挺不过来。你是否要把陆敏婕嫁过去？”陆雯将这话挑明了问。

  陆林氏点点头，“是。”

  陆雯嘴角抽搐一下，“雯儿更不明白了。您口口声声为了孩子，为什么要把一双女儿都交给同一个人呢？”

  “为什么？因为我的敏慈死不瞑目。她是被人害死的！”陆林氏的眼睛猩红，压低了声音，低低地喊了出来。“她出事的时候，我在。我知道真相！可是，如今，人人都只当她是难产……我每每午夜梦回都是敏慈的脸！”

  陆林氏红着眼睛，“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敏慈身故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当年，我以为敏慈和你同时心悦穆王，所以费劲手段，要把敏慈送入穆王府。敏慈嫁进去，我才知道我错了。可是木已成舟……敏慈受尽冷落……好不容易有了允礼，谁知道……”陆林氏看着陆雯，带着哀求地口吻说：“大姑娘。你如同意嫁给穆王，我一定风风光光送你出嫁！我只有一个请求，务必找出还害死敏慈的凶手！”

  果然，陆林氏知道敏慈身故事有蹊跷。

  “夫人为什么不告诉父亲？”陆雯问：“难道父亲不想知道敏慈为何惨遭毒手吗？或者，你又为何不告诉穆王？”

  “陆雯，后院的女人，命如草芥。活着的时候，是恩宠俱有。可是，一旦身故，除了母亲，谁又在乎她为什么死呢？”陆林氏不再客气地称呼陆雯为“大姑娘”，而是直呼其名。

  陆林氏一番话，陆雯有些唏嘘。的确，陆林氏说得不无道理。穆王知道敏慈身故的原因，却按下不表。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是把敏慈的死至于这之后进行考虑。

  能不能还陆敏慈一个公道，对于男人而言，并不是首要的事情。

  “我为何要帮你？”陆雯又反问。

  “难道你决定要嫁给楚王？”陆林氏不信。

  “我嫁给穆王，也可以不调查敏慈的死因……”

  陆林氏打断陆雯的话，“陆雯，你真的以为我去张府闹，是没有理由的吗？而且又是见过杨颖儿之后。即便下手的不是杨颖儿，也必然有联系。你要是不想步入敏慈的后尘，就一定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穆王自以为做的隐蔽，在陆林氏看来都一清二楚。就算没有黄太医的脉案。陆林氏也敏锐地抓住了“杨颖儿”这个切入点。

  陆林氏发了疯一般要咬住杨颖儿，表面上是为了陆雯，实际上还是为了调查陆敏慈的死因。

  穆王是皇子，陆林氏不能明着调查。甚至，穆王府的事情，陆林氏都不能探听清楚。当抓住一丝与当年事情相关的线索，陆林氏都愿意一试。

  陆敏慈的死已经成为陆林氏的心魔，她必然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即便不顾及陆良珏的仕途，赔上小女儿的婚姻。也要如此。

  陆雯活了下来，就成了陆林氏最大的依仗。她心里再清楚不过，陆雯比陆敏婕更能探听出穆王府的内幕。

  “如果，你帮我……我一定会让远期完完整整的继承家业的。”陆林氏祭出杀手锏。

  陆远期，陆雯的胞弟。

  陆雯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被这样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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