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起烘火的人，到了这个时间点，也到了烘火的时候。

  而不是之前热得发昏，说也奇怪，这边的天气真的说变就变，白天的时候就很热，穿一件衣服就可以了，到了晚上，变得很冷，一件衣服顶不住，在外面，更加寒冷，瑟瑟发抖那种。

  一起烘火，这种画面，很难遇到，哪怕是过年，也碰不到。

  早就过了那种一起凑在一起聊天的时候，都长大了，没了以前的那种纯粹。

  或者说，很多人心里，多了着急和焦虑，哪怕是过年，也只有短短几天时间休息，其他时间，都在上班。

  很多人，过了年初二就开始赶着去上班，以前小时候，总觉得过年很好，现在，反而没有了。

  陈恒站在旁边，看着火焰升腾，又看看奶奶那边。

  咳嗽的奶娘，还算是可以，还能睁开眼，看看他们。

  气息十分虚弱，还没到真正没气的时候，陈恒精神有些恍惚，看着奶奶，人老了，就会如此。

  到老了，还要被病痛折磨着，其实呢，也不算是，起码，活到了这个年龄，也算是好事。

  陈恒心里，没有悲伤，准确来说，不是很悲伤，奶奶今年88岁了，熬不过九十，人们常说人老了，开始有坎了，熬过了，就能活十年。

  到了一定岁月，就会有一个坎，这个坎，很难过去，基本上，很多老人都拗不过去。

  七十岁的时候有一个，八十岁的时候有一个，九十岁的时候也有一个，具体是哪一岁，陈恒不清楚，听说过是八十四岁，其他的不太清楚。

  人老五个坎，熬过就长寿。

  88岁了，也是长寿之年，没什么好奢求的。

  起码在村子里，这个年龄也不算低了。

  不是生病的话，奶奶的身躯还能支撑十年的。

  可惜了。

  “你们这些小女孩还没见过这种事情吧？第一次见，不需要害怕，她可是你们奶奶，怎么会害怕呢。”

  “以前你们还小，不懂得生老病死，等你们懂了，自然就会觉得悲伤。”

  “你们奶奶也算是可以了，活到88岁高龄，我们这些做女儿的也没什么奢求。”

  大姑在说着，声音看不出情感变化。

  她的眼神，含着悲伤。

  最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是她，可她，早已经习惯了。

  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就不表现出来。

  她最近这些年，经常走动，偶尔就过来走走，买一些肉过来看看母亲。

  或者是过来聊聊天，若不是要帮忙自己儿子带孩子，她在家的话，也会一直过来看看。

  就在隔壁村子，走几步路就到了，很近的。

  还有小姑也是，经常走动。

  骑着小电驴，经常买菜来看望奶奶，她们的母亲还在，就多多走动，要是没了，可能，也就少走动了。

  估计，以后啊，也就不走了。

  大部分女儿都是这样，老人家没了，就很少走动了，甚至于，不走动了。

  年轻一辈，更加。

  陈恒听着，望着，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

  他看了几次奶奶，期间，叔叔们也来了。

  他们商量好了，谁蹲守上半夜，下半夜谁来。

  叔叔们商量好的，几个儿子，两个一起蹲守。

  今晚是七叔蹲守，带着他的儿子一起，不需要陈恒蹲守在此地。

  陈恒蹲到了十二点之后就回去了。

  一夜过去了。

  早上起来的陈恒，第一时间去看望奶奶，还是一样，没什么变化。

  媳妇儿他们看完之后，就回去了。

  一天多下来跑几趟，基本上，两三个小时就来走一圈，然后待在下面。

  老姐一直都在下面待着，她和奶奶感情最深，自然要蹲守在旁边。

  晚上用不着她们这些外嫁女蹲守，都是儿子们孙子们蹲守。

  这一天，也是安全度过。

  奶奶的状态依旧没什么变化，陈恒过去帮忙扶着的时候，看着奶奶的身躯，也看到了奶奶的眼神，知道了可能就在今晚。

  奶奶的情况，陈恒一直都知道，之前，就看出来了。

  手脚都没肉了，瘦骨嶙峋，一如当年的爷爷。

  当天晚上，十点钟之后，奶奶走了。

  所有人都站在床边，目送奶奶离去。

  而陈恒，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今年才结婚，红事和白事相冲，老家这边讲究这个，不需要他动手，也不需要他来看望，其他人会搞定所有事情。

  陈恒老家这边的规矩便是这样，凡是今年办了喜事的人，都不能来看。

  那些外嫁的女儿也是如此，特别是新屋进宅，或者是祠堂进修等等，凡是家里有喜事的人，都不能来参加，小姑那边打电话来了，不能来了。

  另外一个大姑没来，被说了，差点就被骂了，最后还是来了。

  不是特殊原因，这种事情，都必须要来，而且还是亲生的女儿，也不远，小电驴半个小时到了，非要找各种理由不来，要是在农村，这种亲戚可以不用来往了。

  农村里面，白事最大。

  喜事，你可以不来，白事，除非有事，你不能不来。

  处理奶奶的后事，都不需要陈恒怎么动手，都是村里面的人动手。

  那些外出打工的人，都开始回家了。

  一户一个男丁回来，这是规矩。

  凡是村子里有老人走了，都要回来一个，这是不变的规矩。

  以前留下来的规矩，那时候村子人不多，需要其他兄弟帮忙。

  其他老人走了也是一样，村里的兄弟帮忙，这一点，怎么也不会改变。

  反正有喜事你可以不回来，没人会说你什么，也不会说一二。

  白事，都要回来。

  以前，都是陈恒父亲回家的，每一次，有什么事情，一个电话，连夜赶回去。

  这一次，轮到他们家里，也是一样。

  村子里就是这么简单，有时候，又是十分复杂。

  陈恒负责做饭炒菜，以前，白事是不允许杀生的，也就是不吃肉等等。

  都是吃素的，现在，改变了，很多规矩，也就跟着改变了。

  这些都是晚叔安排的，听他的。

  陈恒他们负责做就行，不懂的就问，有人会告诉你怎么做。

  陈恒和三哥在家帮忙，其他人，都去忙碌其他的，每个人都有事情做。

  各司其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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