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于巫离开了太府之后，在门外有辆马车等自己，说是贾会长派人等的。

  马车把他拉到了商会的人住的地方，贾冬溪在这里有一个小院子。

  长于巫被人带着进去后，在屋里见到贾冬溪、李四木还有三个师妹，仙闻雪的伤已经稳定了。

  长于巫和众人见了面，他用鼎力消去了自己的脸谱，露出一张阴柔俊美的脸。

  在场的人对此没有一点惊讶，仙门的人要是不带点奇怪的特质，就不是仙门弟子了。

  “我行二，长你们几岁，不对，比你们三个女孩子还是大了二十岁的。你们就喊我老青吧。”

  其他人不敢，长于巫说：“我们还是喊你二师兄吧。”

  长于青反对：“不行，这让我想起某老头讲的某个故事里的某个动物。”

  这一说，大家笑了，因为他们也想起了那个故事。

  看来这故事仙古道给他们都讲过。

  “那就叫师兄。”仙见霜说，“反正对我们来说都一样。”

  “师兄”“师兄”“师兄”“师兄”“师兄”

  好嘛，这一辈子没被叫过这么多“师兄”。

  “各位师兄、师姐，小妹我今天连累大家了。”仙闻雪很内疚。

  “唉？你这说得什么话，你信不信要是师父今天在场，能闹得比我们厉害。人家要踢我们出局，我们还能无动于衷？光看热闹？”

  虽然是这样，但是……

  仙见霜不客气地说：“哼！我见太元冲第一面就没喜欢过他。要不是坊城之事，我当初说什么也会阻止你嫁给她的。”

  长于巫替太元冲说话：“太元冲人还是不错的……”

  “怎么？他给你一块牌子，就收买你了？”仙见霜这火爆脾气，并没随着年龄增长而收敛。

  “师妹，不要这么无礼，九师兄这么说自然有根据的。”仙凌寒制止师妹。

  “我从太府离开之前，他问我是否可以收阿吉为徒，我答应了。”

  一听到阿吉，仙闻雪一阵心神动摇，感觉伤口又要裂开，仙凌寒与仙见霜马上去稳住她。

  就怕仙闻雪会太激动，他们刚才没有人敢提孩子。

  长于巫有点抱歉，但是这事其实也是好消息。

  “那我们今天的架不是白打了？你收到他儿子当徒弟，这是和仙门决裂了没？”长于青有点郁闷。

  “我觉得大概是太元冲不想让儿子当族首了吧？让阿吉长大了，可以自己选择人生。将来他愿意见亲娘就没有任何限制。”长于巫和太元冲接触多了，对太元冲的了解是这样的。

  “看来太元冲是真的不喜欢当这个族首啊。”李四木总算说了一句话。

  仙见霜这才不骂他了。

  仙闻雪镇定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明天我想再回去一趟。想再劳烦几位师兄师姐帮我。”

  没有人问她回去干什么，就像今天这事，没有人评价她做的对不对一样，甚至他们连质疑仙闻雪是不是跟楚云鲸有什么的一念心思都没。

  仙门的人做事，做都做了，善后即可，啰嗦什么！

  这个师妹就是嫁进太家太久，学了那么多没用的规矩。

  长于青用开玩笑的口气表达了这个意思。

  李四木说：“师兄，你越来越像师父了。”

  然后几个师兄妹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我有那么糟吗？那老头可抠门了，平时喝口酒都偷着，还说我年纪小，过早饮酒影响发育，进而影响修鼎。我可是很大方的。”

  “嗯，师父是不怎么大方，但是他对自己大方啊，他吃好东西时，一定要让我看着，说是练我的定力。最后把我都看得饿晕了。”

  长于巫也终于忍不住吐槽师父了。

  仙凌寒也忍不住了：“当年我执意要拜师父为师，他说一男一女不太好，日常相处太麻烦，说再给我找个师弟，后来就来了见霜，我问不是要找师弟吗，怎么又是个师妹，他翻着白眼说见霜堪比男人，还说我死脑筋。”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说着说着就到了李四木这里。

  李四木看着大家渴求的目光，于是心一横，也说出当年与师父的趣事。

  “当年我是个鼎力刚刚觉醒的小鼎修，却喜欢上了姜家大小姐，师父得知后，决定收我为徒，说要把我教成数一数二的鼎修，让我配得上姜家小姐，只是我资质愚顿实在没有达到师父的期望，而姜小姐为了维护家族当上族首，发誓终身不嫁。师父还计划去绑架姜小姐，让她和我私奔，被我跪在地上苦求才作罢。师父那时就说，收我当徒弟是他瞎了眼了，这么不敢想不敢干，他要将我逐出师门。”

  李四木的故事一出说来，大家不笑了，这故事实在没有笑点啊，还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

  长于青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不止你，我应该是第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徒弟。”

  长于巫也说：“我是最后一个。师父说，教也教了，自己去混吧，师门都是束缚，仙门没有什么规矩，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后果也自己承担。”

  仙文雪她们姐妹三人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们三人并没有被师父逐出师门，感觉占了很大的便宜。

  长于青则说:“你们呢，也不用得意，师父没对你们说逐出师门的话，但是他直接人都不见了，所以你们是不是仙门弟子都不重要了！”

  嗯，是这个道理。然后大家又一起笑起来。

  仙闻雪问:“师兄，到底为什么师父要这样做？还不鼓励我们同门联系？”

  长于青略一沉思，才说:“仙门自德胜公主张成立之初就有一个规矩，仙门师徒只能单传，仙门门主必须要中年以后，无父母无兄弟姐妹妻子儿女，才能收徒弟，而且这个徒弟的资质考验非常严格，才能传其衣钵，到临死之前才能告知这个弟子仙门最大的秘密。”

  这些规矩大家都知道，外人也多少知道。

  “原因就是为了‘灭人欲，存天理’。无欲无求无牵无挂的人，才能继承仙门的一切。”

  “师父的前半辈子就是这么过的，直到他收了徒弟。也就是我们的大师兄，师父给他取名叫长于山河。本来一切挺正常的，这个师兄也算是天才，师父也对他寄予了厚望，突然有一天，这个大师兄失踪了！”

  “失踪了？”

  “是的，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师父怎么都找不到。”

  “从那时起，师父改变了一直以来遵守的门规，他觉得万一再收一个也是这样，那自己就纯属浪费时间了。所以他决定多收几个。”

  “他决定以三年为限，教出一个就逐出师门，这叫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也不算打破门规。当然他对门规已经不在乎了。他教我的时候，什么克制欲望，都不管了，放开了吃喝玩乐，想要把以前的克制欲望少了的快乐都弥补回来。”

  大家记忆中师父就是这样的人，他们都深有感触。

  李四木突然插嘴:“师父说过，要不是他的初恋早已不在人间，他都想成亲！”

  这话由老实巴交的他说出来，实在好笑，大家又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师兄弟师姐妹在一起回忆师门调侃师父，温馨欢快的气氛，冲淡了仙闻雪的难过。

  长于巫有个问题:“师兄，那师父希望我们做什么？”

  长于青说:“师父没有明说，他说世界上那么多人，我们力量有限，能干点什么就看着干点，不想干自己躲起来好好生活也挺好。”

  “世事会推着人往前走的！”

  大家点点头，他们已经深刻地感受过这个道理了。

  个人在大时代面前是极其渺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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