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烨被质问的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就沉下了脸，不悦道：“什么叫爹爹不管你的死活？爹爹难道没给你考虑过吗？你怎么能这么忤逆，不理解爹爹的一片苦心！”

赵怀玉哭的不停：“那爹爹你现在就去烈女堂，跟堂主说我再不去了，我再也不要去烈女堂了！！”

“不行！”

赵烨想都不想的拒绝了赵怀玉。

“爹爹！”赵怀玉哭的更厉害了。

她如今消瘦不少，眉眼间更见叶如月的影子，人也可怜无比，赵烨刚升起来的那点气性就又消下去了。

突然遭受到这些，如此行迹也能理解。

也罢，他当爹的不跟赵怀玉计较。

赵烨就心软了几分，伸手叫赵怀玉上前。

见她不动，他耐着性子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跟前，放轻声音安抚道：“玉儿，爹爹知道你委屈，可如今赵家进退维谷，爹也身不由己，实在做不了太多。所以你要理解爹爹的难处，知道吗？”

“可是不是还有母亲吗？爹爹您不行，母亲难道也不行？”赵怀玉拉着赵烨的手央求，“您去跟母亲说想办法好不好？”

赵烨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如程南枝的话，当即就沉了脸，道：“这不是你母亲的事，是赵家的事，不论谁来，都不行。”

“爹爹！”

“好了！”

赵烨板起脸呵斥：“玉儿，你从前多么懂事，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再无理取闹，爹爹会很失望，知不知道？”

赵怀玉红着双眼看他了，眼里已全是失望。

但她好歹还有些理智，知道这时候不能再说下去了，不然情况对她会很不利。

“爹爹，我知道了。”赵怀玉微微低下头。

赵烨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赵怀玉知道自己应该徐徐图之来套话，可是赵烨的这个表现叫她大失所望，对赵烨的依信任也大打折扣。

她不由自主的，直接问出口：“爹爹，如果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您还会叫我忍吗？”

赵烨皱眉，心里不悦了：“你今日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点都不体谅……”

“爹爹，我问的是如果我是您的亲生女儿……”赵怀玉抬头直视着赵烨，“这次我回来，听到好些人说我和您有几分像，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我们不是亲生的，为什么会如此？我不明白，所以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吗？”

她眼底闪烁着最后的期翼，像是在给赵烨最后一个挽回她的机会。

但赵烨心里微惊，想都不想的道：“当然不是！”

“真的吗？”

“当然了！”

赵烨紧张起来。

府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传闻？

回头他要让钱亦冬好好查，都处理干净！

叶如月的事已叫程南枝和他的关系十分难看了，如果赵世泽和赵怀玉是他亲生的再爆出来，恐怕程南枝会和离！

北齐律例并不宽待女子和离，只要他不愿意，程南枝就和离不了，但是这事多少不光彩，被程南枝闹开了的话，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

赵烨面上毫无异色，叹道：“爹爹自然也希望你是爹爹亲生的，可是事实就……无妨，爹爹从来对你视若己出的。”

赵怀玉盯着他，像是在辨别他是否在说谎。

然赵烨不似作伪。

良久，赵怀玉垂下眼帘应了句是，将两人都忽略的，也已显得不重要了的汤留下，向赵烨告退。

赵烨也不想再说下去，叫人来送她出去，等人走了立马叫钱亦冬进来，吩咐钱亦冬处理干净府中怀疑赵世泽兄妹是他亲生的流言蜚语。

“要注意，别传到观棠院去！”赵烨吩咐。

钱亦冬：“是！”

另一边，赵怀玉带着于嬷嬷往玉隐居去。

离远书房后，于嬷嬷就想问赵怀玉问得如何，但是赵怀玉只顾闷头往前走，周身气势瞧着不对劲，叫于嬷嬷没有找着机会开口。

好不容易追上赵怀玉，于嬷嬷连忙拉住赵怀玉。

正要开口，却见赵怀玉抬头露出泪流满面。

于嬷嬷惊了一跳：“小姐，这是怎么了？您是被大人训斥了吗？还是发生什么了？”

赵怀玉再忍不住难过，扑进于嬷嬷怀里哭着道：“母亲说的都是真的！”

把自己和赵烨的对话一一告诉于嬷嬷。

于嬷嬷心里一沉。

纵然已预料到赵烨对赵怀玉的无情，可真真听到证实时，她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儿，也对赵怀玉心疼无比。

于嬷嬷连声哄了赵怀玉许久，赵怀玉才止住了眼泪。

赵怀玉恨恨的道：“他才不是我亲生爹爹！亲生爹爹才不会这样对我！”

于嬷嬷连忙问：“您套出大人的话了？”

赵怀玉点头：“爹爹信誓旦旦的说我不是他亲生的！”

赵怀玉重重的跺了下脚。

于嬷嬷拉住赵怀玉，坚持道：“可您和大人真的很像是父女！小姐，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就算大人对您……可我们的目的不是离开烈女堂吗？只要能达成，其他的如何都无所谓了。”

见赵怀玉又红了眼眶，于嬷嬷忙道：“何况这也只是证实大人不知情而已，如果您真是他的亲生女儿，大人知道后，对您的态度肯定会变的！”

“……真的吗？”赵怀玉有些松动。

于嬷嬷肯定的点头。

赵怀玉沉默了，片刻后道：“可是嬷嬷你不知道爹爹看重赵家的那个样子。他真的能因为我是他亲生女儿而动摇吗？”

“会的！”

于嬷嬷笃定的说，“从静姨娘身上，就可以看出表小姐对大人的重要性了。您要是表小姐的亲生女儿，再用手段运作一番，定然能达成。”

赵怀玉却因见识到赵烨的无情，实在没有信心。

于嬷嬷干脆的说：“待明日，老奴带您去见见静姨娘，您就明白了！”

赵怀玉想了想，勉强的点头。

于是赵怀玉和于嬷嬷就回了玉隐居。

赵怀玉几乎辗转难眠，一夜未睡，到黎明时才睡下没多久，却又被于嬷嬷交了起来。

“小姐，静姨娘是大人的妾室，您特地去看她，不免会叫人怀疑。”

“不过静姨娘这些日子都会早早的去向夫人请安，您可以借也去给夫人请安的机会见到静姨娘，这样就顺理成章了。”

于嬷嬷考虑的周全。

赵怀玉却快要困死了，道：“我要睡觉！也不是非要趁请安的时候去，我可以晚点，在她离开的时候碰上不就行了。或者打听她平日出院子做什么，开个偶遇！”

茱萸附和道：“是啊，嬷嬷。您不知道，小姐在烈女堂的时候，从来没休息好过，那些人都不让小姐睡太多。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歇息了，您就让小姐睡个过瘾吧。反正夫人也吩咐过今日不用小姐早早去请安。”

于嬷嬷闻言心疼的都要碎了，也无比的纠结。

然而想了想，她还是狠心将赵怀玉叫起来，道：“小姐，夫人可以体谅您不让您去请安，但您不能啊。就算大人会看在您是亲生的份上心软，也未必一定就能成事，若是有夫人的相助，那就是十成能成了。”

“另外，您若是大人和表小姐的孩子，那就是往夫人心口上戳刀子，一旦暴露，您就完了。虽说可以隐瞒，但这纸终究包不住火，咱们得早早筹谋的好。若是此时您和夫人增进感情，往后夫人晓得了多半不会舍得生您气动您！”

这番话给赵怀玉劝清醒了。

赵怀玉现在比任何人都要惜命，只得硬撑着起来，用凉水扑脸叫自己清醒些去了观棠院。

万万没想到，她在观棠院门口就碰到了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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