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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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景元年,雪国大雪,数月不止。
这场雪下了多久,雪国与天盛国的这场仗就打了多久,直到雪国都城被围困,雪王战败身死,才得以终了。
雪国地处雪域高原,是个边陲小国,与各国无甚往来,只因国主夫人的美貌而名扬天下。
传闻雪国夫人面若桃花,明眸皓齿,有着倾国倾城之貌,纵有满城花色,亦不可与之比美分毫。
说起天盛国如今的皇帝芈顼,这是他即位后御驾亲征的第一场仗。在世人眼中,雪国人善蛊,令得雪国与天盛国的交界处常年祸乱,他是为了天盛国百姓的安危,方才亲自出征;在百官心中,他是个极富野心之人,在满朝文武以主战居多的情况下,这位皇帝无疑最得人心;只有他自己知道,兵指雪国唯一的目的,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名满天下的女人-雪国夫人訾尽欢。
早在他尚未登基还是景王时,便游历诸国,曾见过十六岁时的桃花夫人,那时她嫁于雪王不过三年。
那日,大殿上,高朋满座,众人谈笑风生,只有訾尽欢一言不发,静静端坐在雪王身边,那时,他的眼睛便再没离开过她。
訾尽欢是狻猊族圣女,狻猊族乃是雪国王室医族,原是医族,却偏偏以下蛊之术盛名在外。
圣女出世前,天边会出现狻猊神兽样貌的祥云,在老圣女即将过世时,恰逢此云现世,根据提示,族长找到了刚出生的新任圣女,因其年幼,难堪大任,多年来,族长一直将她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直至族长年迈,族内动荡,为护圣女周全,遂将其嫁于雪国王室,望得国主庇护,那时,訾尽欢不过豆蔻年华,尚且不通人事。
不过五年时光,她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成长,尚未平定狻猊族内乱,便面临了雪国亡国之难。
内忧外患之际,她与雪王两人分隔两地,共同御敌,直至前线传来雪王兵败身故的消息。
那一夜,天景帝一人长驱直入,进入驻军营地,与她谈判,要她以一人换雪国百姓安然无恙。
亡国已成事实,她望着高悬于空的月亮,任凭寒风呼啸,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同意,天景帝喜出望外,窃窃欢喜,因放松警惕,被寒冷偷袭,下意识缩了缩手。
于是,訾尽欢第一次和他说话,她问:“其实雪国很冷的,外人很难适应,为何非来不可?”
那时,隐忍多年的芈顼刚刚即位,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有着逐鹿天下的野心,雄心壮志:“因为志在必得,所以一往无前。”
訾尽欢没再多言,这半年,是她人生最为漫长的一段岁月。“明日我会亲自开城门迎接皇帝陛下,还望您能守信,放过雪国百姓。”
“当然,我只要你。”
次日,大雪依旧,天景帝携丰厚聘礼,立于城楼外。
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訾尽欢一袭白衣,周身毫无装饰,缓步走出,一步一步走得艰辛又无奈。
在去往另一个男人怀抱的路上,她无时无刻不想念着那位尸骨无存的雪域之王万俟君酌。
“国主哥哥,国主哥哥……”
初初入宫时,她就是这么唤他,后来演变成“君酌哥哥,君酌哥哥……”
再后来,高兴时是‘君酌哥哥’,不高兴时就是‘万俟君酌’。
而她的少年哥哥生气时会唤她‘尽欢’,平日里总是‘阿梨阿梨’的叫她。
不知怎的,风声入耳,像是故人在喊:“阿梨——”
自此,世间再无人唤她一声‘阿梨’。
城中百姓,因为战乱,饥寒交迫,个个面色苍白,仍坚持出门送国主夫人最后一程。
即便是当年势如水火的狻猊族叛乱,亦纷纷赶来劝阻:“尽欢,你是我狻猊族圣女,狻猊族与你同在,宁死不降,狻猊族宁可灭族,亦不愿以圣女牺牲作为代价。”
“族长已死,以后你便是狻猊族继任族长,望君率领狻猊族,护佑雪国百姓,尽欢不悔。”
天景帝坐于马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不得意!
道路再长,终有尽头,訾尽欢走到马前,行天盛国跪拜礼:“陛下万福金安。”
“平身。”
“多谢皇帝陛下。”
“这些都是朕送给雪国的礼物,听闻雪国百姓已多日忍饥挨饿,这五百石粮食便是聘礼。”
因天气关系,天盛国将士受不了连日风雪,接连告败,于是天盛国便在雪国水源和粮食中下毒,使得雪国人难以为继。毒虽不难解,只是污染了粮食,才使雪国在饥饿中,兵败如山倒。
“陛下万恩。”
那一年,伴随着百姓们的哭泣声,雪域高原上红色的彼岸花全城疯长,似是要吞噬一切。
天盛国将士被訾尽欢身后疯狂生长的彼岸花吓到,那鲜红的颜色与漫天大雪下白茫茫的大地显得格格不入。
訾尽欢从怀中掏出一只极小的白瓷瓶,轻轻撒了几滴到地上,这才阻止了气势如虹的彼岸花生长趋势。
于是,天盛国将士站在一片雪地中,对面是鲜红如血的彼岸花,如同泣血般癫狂又无奈。
“陛下不必忧心,此花虽长得热烈,却是无害。”
天景帝镇定自若,居高临下地看着:“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天盛国訾妃。”
血色彼岸只为圣女而开,唯心死而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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