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两小只背上书箱，她旁敲侧击打听着：

  “你们一起上课的，有多少同窗啊？”

  元夜小手点着下巴，嗯着想了一会。

  “嗯……大概，二十、三十个吧！”

  “三十二个。”

  元夕斩钉截铁。

  南枝帮元夜背好书箱又正了正衣襟。

  看向元夕，有意无意地问道：

  “都和你们年纪差不多吗？”

  元夕正坐在小凳上穿鞋子。

  南枝见他绑带有些吃力，弯身过去帮忙。

  元夕有些脸红，但还是认真回答了南枝的问题。

  “只有几个五岁和六岁的，剩下的都七岁多。”

  “那你觉得他们好相处吗？”

  元夕犹豫不答，倒是元夜心直口快：

  “不好！我不喜欢他们……”

  “弟弟！快点，来不及了！”

  元夕打断元夜的话，催促他拿好水袋。

  南枝默不作声地帮元夕穿好鞋子，心里担忧更甚。

  送两小只出门，她又问询同行的林佑安。

  “佑安，你和元夕、元夜是一位先生吗？”

  林佑安点点头。

  “是的。”

  南枝心里有了打算，但当下并未多言，只是嘱咐林佑安：

  “那就拜托佑安，帮我多照顾一下他们了。”

  林佑安瞥了元夕一眼，嗯了一声后心虚地低下了头。

  元夕见状，再次向南枝保证道：

  “嫂子放心，我能保护好弟弟！”

  “好，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南枝捏了捏元夕已经长了肉的小脸，心中却担忧不减。

  元夕嗯了一声，拉着元夜和南枝摆手。

  牛车驶远，转过转角。

  南枝这才回转。

  东卧的元陌一直没睡，见搅动着白粥的南枝忧心忡忡，温声轻问：

  “枝枝，怎么了？”

  南枝这才回神，舀起白粥喂他。

  “我是在想……夕夕和小夜年纪这么小，会不会在学堂被欺负？”

  元陌蹙着眉头咽下白粥，调整表情安抚她。

  “孩子总要长大的，我们不能一直守着他们！”

  “可是……”

  她还是觉得他们太小。

  元陌知道她心中惦念。

  轻轻扣住她的手。

  “枝枝，你给他们的生活条件，已经超过了很多同龄人！余下的路，只能他们自己走……”

  南枝垂着睫毛，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

  喂元陌喝了小半碗粥，又给他煮了止痛药。

  “喝完再睡会儿，过了这两天，就不会这么痛了！”

  元陌躺在床上点点头，犹豫再三还是问道：

  “枝枝，院试……可有消息？”

  南枝愣了一下，帮他盖着毯子躲闪了目光，搪塞着：

  “这几天太忙，我还没去镇上问……等你的腿再恢复恢复，我就去打听。”

  元陌勉强地勾了勾唇，颔首应下。

  他又怎么会不知……

  没有消息，就是消息。

  南枝收拾了药碗出来，心里也在暗骂那个老院长不靠谱！

  收了她这么多礼，却连个院试资格都不给元陌……

  南枝有些不甘心，打算过几日再去一趟。

  洗完碗筷，她从门口看到元陌好像睡了。

  便收拾了这几日堆积的衣服去河边洗衣。

  正值秋收，河边都是些不用下地的老妇。

  她们一见南枝来了，要么卑怯地低下了头；要么热情地同她打招呼。

  其中当属王大志的母亲，最是热络。

  “南神医！来洗衣服啊，快，上我这儿来，咱们一起洗！”

  南枝看见她旁边还蹲着刘二丫，本不想过去。

  奈何王母已经迎了过来，还抢去了她的木盆。

  她只好跟着过来，蹲在了王母的另一侧。

  “哎哟，南神医，托您的福，我家秀红这一胎可好了！眼见这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啊……”

  南枝却没听进她的炫耀和吹捧，只不自觉打量着另一侧的刘二丫。

  半月不见，她消瘦了许多。

  再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和眼高于顶。

  穿着灰突突的粗布麻衣，露出的腕上和脖颈许多淤青伤痕。

  看来，她在王家过得并不好……

  不过，原书中，跟了原身的王二赖倒是挺疼她的！

  即便到最后被黑化的元陌卸了手脚，还在乞求他放过原身……

  许是被南枝打量的目光吓到，正硬着头皮投洗衣服的刘二丫，突然脚下一滑，一头栽进了水里！

  众婆子一阵惊呼，王母也着实吓了一跳。

  叫骂着将人拉上岸，对着她是又掐又拧。

  “你个没用的小娼妇，洗个衣服都洗不好！你娘是只教会了你管二赖要钱吗？”

  刘二丫一身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哭着躲着王母的无情铁手。

  围观几位婆子皆上前劝阻。

  “哎呀，打两下行啦，快叫她回去换衣服吧，不然病了还要花钱抓药！”

  “我呸！抓什么药抓药，死了最好！整天就知道管我儿子要钱……”

  王母骂了几句泄愤，到底还是让她回去换衣服了。

  只是还在拉着南枝不住吐槽：

  “这小娼妇啊，整天管我家二赖要钱……我看哪，都拿去贴补她那个烂娘家了！”

  南枝笑笑，敷衍了几句，心道：

  没想到，这个王二赖对刘二丫还不错，竟还给她钱花！

  这样看来，她身上的伤，想必也都是王母留下的了。

  洗好了衣服，南枝回来老院。

  元陌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偷偷观察自己的腿。

  见南枝回来，急忙盖上了被子。

  南枝晒好衣服，进来屋子与元陌讲着刚刚的趣事：

  “你猜我刚遇见谁了？”

  元陌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南枝神秘一笑，自问自答。

  “刘二丫！她也在洗衣服，还一不小心掉进水里去了！”

  元陌配合地笑笑，并不发表意见。

  于他而言，李秀芬家的一切，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了。

  南枝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

  “听王婆说，刘二丫还管王二赖要钱贴补娘家呢！可刘大牛都那个样子了，也没见李秀芬给他治病啊……”

  她歪了歪脑袋，兀自琢磨。

  “要么就是刘二丫没给李秀芬贴补；要么就是李秀芬足够狠心，不给刘大牛治腿！”

  元陌想到自己腿受伤时，李氏咒骂他的话，目光沉了沉。

  觉得，就算李氏拿了钱，不给刘大牛治腿，也情有可原。

  毕竟……

  像她那样的人，亲情还是脸面，都不及银子来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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