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南枝迎了两步，确认了那个拄着拐棍的小老太太，正是原身的娘，南母。

  她身形稍显佝偻，脖子上围着一个破旧的围巾，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攥着布兜。

  略微弯曲的腿，借着拐棍紧着迈步。

  与关少阳的马车擦肩而过时，同所有村民一样，颔首低眉，以视恭谨。

  南枝急忙快步迎上去。

  “娘？您怎么来了？”

  南母见到南枝很是欢喜，拐棍一丢，两手抓住南枝。

  “哎呀，你说你这孩子，盖房子这么大的事儿，咋不跟娘说呢？”

  南枝一愣，有些奇怪。

  “我们也是才决定的，昨天才开始动工，您是听谁说的？”

  南母笑呵呵地用胳膊夹住南枝的手，两人慢慢往院里走。

  “昨天啊，收粉条的伙计进门就说恭喜，我这才知道这回事儿……”

  她满脸喜气，拍了拍南枝的手。

  “你二哥一听说你要盖房，立马就让我来帮你，他说做粉条他一个人够用。”

  南枝知道，南母这是在帮南望开脱，想让她和南望的关系和解。

  但南望赌博，搭上了原身的一辈子，还拉着全家吃苦。

  这种事，她不打死他，已经是看在血缘的份上！

  想要她像对南柯一样爱他敬他，几乎没有可能……

  南母见她颜色淡淡，看出她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劝说：

  “自从你给你二哥找了这个活计以后，他可老实了，再也没去过镇上……”

  “娘！你中午吃东西了吗？饿不饿？”

  南母看出她有些厌了，急忙岔开话题。

  “没呢，不饿！早上吃的可多了。”

  南枝翘了下眉头，不敢相信。

  “早上？娘……你该不会是，走着来的吧？为什么不找个车坐？”

  南母含糊笑笑，拉着她往前走。

  “花那个钱干啥？娘现在身子骨好着呢！一天走个几十里地，不成问题。”

  南枝有些无奈，进了院子，便招呼着王小娥帮南母打饭。

  元陌见了南母也很惊讶，颔首问好。

  “岳母。”

  “哎！看姑爷的气色好像……又好了不少啊！”

  南母喝着南枝递过来的水，满面笑意地和众人打招呼。

  因着是“南神医的母亲”，南母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尊敬。

  这会儿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王小娥舀了菜，又热络地拉着她到桌边坐下。

  “大娘，您一个人过来的啊？打算住几天啊？”

  “昂，我来帮枝儿做个饭，打打下手，房子上梁了我就回去。”

  南母吃着馒头，看见菜里的肉片，有些心疼。

  却也安心了许多。

  枝儿能盖起瓦房，又吃精米细面，想来……

  是真的不缺钱花了。

  老二也步上了正轨，不再赌钱。

  等他如愿娶了周家女，老大也退伍成了亲。

  那她也就能安心闭眼了……

  想到此处，她有些忍不住抹眼泪。

  “咋了，大娘，这菜不合口啊？哎呀，剩的底儿了，是不是咸了啊？”

  王小娥紧张地蹭着手起身。

  她生怕南母一来，就不让南枝雇她做饭了。

  颇有些手足无措。

  南母急忙笑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风沙迷了眼！这菜你做的吗？好吃着呢……”

  “是啊，您老吃得惯就好！”

  王小娥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吃完了试试这双鞋哈，看你能穿不？”

  南枝从棚子里翻出一双此前买的布鞋。

  买的时候想着颜色耐脏，干活时候穿。

  可买回来才发现，她也不像其他人一样下地干活。

  除了前两次上山时候穿过，其余也没什么机会穿。

  刚看到南母的鞋子都走得飞了边，若她不嫌弃，正好给她。

  南母见了却连忙推拒。

  “呀！这鞋还新的呢！你自己留着，自己留着穿！”

  “我还有呢！你试试。”

  南母见她执意如此，才在王小娥羡慕的目光下，半推半就地试了鞋子。

  “哎呀，你看看……娘是来帮你干活的，你怎么还给娘新鞋子穿啊！”

  南母面上嗔怪，实则高兴地向工人们炫耀着。

  南枝帮她穿好后，抬首询问。

  “大小怎么样，挤脚吗？”

  “正好，不挤，不挤！”

  南枝刚想说，不挤就穿着吧，南母却已弯腰把鞋脱了下来。

  用衣袖擦了擦鞋面，又穿回了原来的旧鞋。

  “娘，你这是干什么？合适就穿着啊！”

  南母啧了一声，低声说道：

  “诶！娘有鞋穿，你自己留着吧啊，你们这盖房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南枝有些无奈，连哄带骗。

  “娘，你就穿着吧，我还有好几双呢！要不，你在这儿穿着，到时候不想穿走，再给我扔下就好。”

  南母这才犹犹豫豫地收下。

  却并未穿在脚上，将布兜里带来的土豆干交给南枝，转身就和王小娥刷碗去了。

  元陌原本正在和工匠商量，地基怎么扩合适，见状不免有些走神。

  看来……

  这几天晚上，都要收留枝枝了……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眼中星光点点。

  一下午时间过去，天色昏暗。

  工人们都下工回了自家，南枝也开始准备晚饭。

  想着今天南母来，她准备了不少好吃的。

  白灼大虾摆盘精致，梅菜扣肉色泽诱人；

  麻婆豆腐鲜香麻辣，拔丝地瓜甜腻可口。

  最后又熬了一大锅骨头汤，今天喝不完的，明天也可以招待工人。

  丰盛的晚饭，让南母很是震惊。

  “枝儿啊！你看你，娘又不是外人，你做这么多吃的干什么啊！”

  南枝急忙遮掩。

  “没有，娘，元陌身体需要进补，平时桌上也少不了荤腥。”

  元陌也颔首附和。

  “是的，岳母，坐吧。”

  尽管如此，还是叫南母连连摇头。

  “枝儿啊，可不能这样过日子啊，年节好过，日子难过！有钱要省着花……”

  南枝心里却不认同。

  不趁着身体好的时候，想吃什么吃什么，难道要等年纪大了吃不动了后悔吗？

  但面上却敷衍笑着。

  “我知道了，娘！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元陌也浅笑着帮南母摆好碗筷。

  “尝尝吧，岳母，枝枝的手艺精进了许多。”

  他有意替南枝遮掩。

  手上帮她剥着虾皮。

  待南枝落座，碗里已经剥好几只大虾了。

  又叫南枝讶异。

  最近这段时间，元陌对她好像不似以往那般，刻意保持距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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