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刚想说不用，王小娥已经出门去了。

  两小只见王小娥走了，纷纷凑到了床头。

  元夜踮着小脚，摸摸南枝的额头。

  “嫂嫂，你哪里难受？”

  南枝撑着坐起来，脑袋还有些昏沉。

  “没有，我哪都不难受。”

  元陌看着空了的怀抱，轻轻抿了抿嘴角，也跟着坐了起来。

  看着元夜脏乎乎的小手，忍不住撵他去洗手。

  “你嫂子没事了，去洗手吧。”

  元夜这才抹了把鼻涕，笑嘻嘻地跑出门去。

  南枝摸过搁在床头的药碗，抿了一口，尝了下成分。

  虽然药效温和，但也算对症。

  便拧着眉头，一口干了。

  苦得她忍不住直伸舌头。

  一直沉默的元夕见状，不知从哪里翻出一颗黄澄澄的橘子瓣水果糖。

  爬上床边，不由分说塞进了南枝的嘴里。

  南枝本还有几分感动，看到他的小手时……

  蚌埠住了！

  “你那个手！抓什么了？脏死了……糖都是咸的！快去洗手！”

  元夕立时皱了小眉头。

  “才不脏！我就是帮元宝擦屁股来着！”

  “啥？”

  南枝听完这个解释，更不想吃他的糖了！

  元夕恶作剧达成，笑嘻嘻地跳下床去洗手。

  元陌看这两个人日常互掐，不掩盈盈笑意。

  关切地询问南枝的病情。

  “头还疼吗？”

  南枝眯着眼靠在床头，轻轻摇了摇头，吸了吸堵住的鼻子，鼻音粗重。

  “不疼……”

  元陌看着她没精神的样子有些心疼，想让她再睡一会儿。

  她却说什么也不肯了。

  起身下床，出了卧房。

  这才看到，东卧床铺上湿的被子，已被王小娥晾在了院子里。

  两个屋子的地面积水也清理干净了。

  她心头一暖，揉了揉堵塞的鼻子，来到厨柜门口。

  从空间里拿出几张发面豆沙烧饼，又取出两颗速效感冒药。

  一低头，两小只正站在她身边，仰着脸看她。

  “诶？嫂嫂，为什么我刚刚没看到这里有吃的？”

  元夜洗白白了以后，还是很可爱的。

  歪着小脑袋询问南枝。

  南枝笑了笑，敷衍地回答他。

  “我放的高，你长得矮。”

  “啊？是这样吗？”

  南枝不再说话，反倒弯身将药片塞进了他嘴里。

  元夜一惊，反应过来时候，已经咽了下去。

  “啊！嫂嫂，你给我吃了什么！”

  “……糖。”

  “可是一点也不甜！怎么不给哥哥吃？”

  “你哥哥不爱吃！”

  她刚刚就注意到了，这小家伙一直在流清鼻涕。

  想来也有受凉的迹象。

  她不再理会元夜的碎碎念，将烧饼分成两盘端进屋子。

  元夕则在南枝进屋后，回手抓住元夜，在他耳边说道：

  “那才不是糖！是药！”

  “啊？是毒药吗？嫂嫂要杀了我吗？”

  元夕抱着胳膊，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那应该不是，我看林佑安有时候也会吃这样的小药片，他说是嫂子给的，治病的。”

  “可是我又没有病……”

  “不！嫂子是神医的徒弟，嫂子说你有，你就有！”

  南枝听到门外的小声蛐蛐，喊他们进来准备吃饭。

  出来拿碗筷的空档，恰巧王小娥也送粥过来了。

  王小娥家条件不好，早上也没有预备，便只有杂粮粥可以吃。

  南枝见状，将早准备好的一盘豆沙饼给做回礼。

  “我从娘家带回来的，给孩子尝尝。”

  王小娥已经习惯了南枝的有谢必答，但仍觉得有些羞愧。

  “唉，他婶子，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好不容易换我帮你一次，我这还往回拿东西……”

  南枝不在意地笑笑。

  “就是几张烧饼而已！拿着吧……”

  王小娥这才伸手去接。

  “那，我就不怕你们笑话了！”

  送王小娥走后，南枝将元陌推到地桌边上，同他们一起吃饭。

  疑惑不解地与之闲聊。

  “小娥嫂子最近怎么变得这么客气？”

  元陌回头看着虚掩的院门，也不明白。

  元夜扯着嘴里的烧饼，举起小手喊道：

  “我知道！后娘说，林佑安他娘是要做秀才娘的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占小便宜了！”

  元夕却不认可这个说法。

  “胡说！她昨天还多熊了钱多家两个鸡蛋呢！”

  元陌沉吟了下，缓声开口。

  “或许……只是觉得你救了佑安，无以为报，心有亏欠罢了。”

  南枝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也说不上来是为啥。

  只觉得……

  从前那个爱占小便宜的人，现在突然对她这么客气，不大适应。

  元陌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清浅一笑。

  “其实……村里许多人，对你的态度都变了。”

  南枝被元陌提醒，这才后知后觉地去回想。

  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

  之前，他们都叫她大郎媳妇，见面也很少打招呼，就算有也是玩笑居多；

  现在，大多叫她南枝妹子，连她不认识的人见了，也会热情地和她说话……

  态度都变得很恭敬……

  这是为何？

  难不成，是因为县尉之女林娇娇的缘故？

  南枝拱了下眉头，挠着后脑难为情地问：

  “我在村里，是不是做事太过张扬了？”

  元陌闻之轻笑。

  没想到她竟会因此反思。

  别人对她恭恭敬敬的，这有什么不好吗？

  但还是中肯地解答了她的疑问。

  “村里人，大多没读过书，他们对识文断字之人，自然心有敬畏……更何况，你还会医。”

  啊！

  南枝恍然大悟。

  “可是我没怎么在村里暴露自己的医术啊？”

  元陌眼含笑意，觉得这样的南枝，好生可爱。

  “腹有诗书气自华，读过书的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南枝不再多问，埋头啃碗。

  两小只似懂非懂地听着，嘴上咀嚼不停。

  元夜还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大哥，读书好吗？学堂好玩吗？”

  元陌闻之，微微蹙眉。

  他……也没进过学堂。

  这是他长久以来的遗憾……

  说来，元夕元夜也五岁了，也该开蒙了。

  可惜……

  他的身体如今这般……

  在元家也说不上话……

  真是对不起已故亡母！

  看着元夜期待的眼神，他也只能淡淡一笑，敷衍道：

  “还好。”

  南枝头还昏沉着，只觉得兄弟几人的对话，忽远忽近。

  困得不住点头……

  元陌见她的脑袋都快扎进碗里了，一顿饭也只啃碗，不喝粥。

  便催促她快点上床去休息，饭后他自会收拾。

  南枝实在太困，也顾不上那许多了，摇摇晃晃便上了床。

  一觉睡到晚上，直到被院外“吱吱吱吱”的暗号声给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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