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那间，全场的目光重新凝聚在绯色身上。

高盺宁凝视神色自若的绯色，情不自禁开口道：“计划成功了，双子星的成功也就代表着蓝星可以源源不断的诞生超上限的命运者组合。这是……蓝星历史里程碑的进步！”

高盺宁话音落下的瞬间，夏泽辰感受到自己的鸡皮疙瘩顿起。

他紧盯着绯色，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绯色曾经的重要性。

接下来的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施寂说道：“双子星的诞生让蓝星掌握了一个全新的杀招。所以绯色与黎色的双人作战比赛视频天梯全部进行了隐藏。他们俩共同的实力是当时的最高机密。”

得知答案的程然愣怔，默默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从夏泽辰路人的视角完全不知道那位黎色前辈的事情。”

“所以当时绯色前辈先一步晋级也是为了避人耳目吗？”高盺宁忍不住再度问。

命运者的晋级比赛是所有星球公开的资料。当年，绯色靠高层的破格指定晋升成为命运者，难道也是为了保密吗？

“不。”顾家宜开了口，她严肃反驳高昕宁道：“星速是靠自己的实力晋级的。”

顾家宜侧头，越过中间安静坐着的绯色，与另一边的夏泽辰对视。

她冷峻的面孔，认真道：“小子，星速远比你想象的强。7年前，双子星晋级命运者失败是事实。但在那时，星速独自钻研的速攻有了历史性突破。蓝星好几年来，一直有机动性差的短板。星速的速攻无疑能完美填补这个缺口。是她自己的实力让天梯迫不及待选择了她。”

对于绯色，顾家宜毫不吝啬的大肆夸奖道：“双子星的实力是他们各自的努力也是养蛊院培育的成果。但速攻的打法毫无疑问是星速自己的东西。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甘愿屈居任何人任何事物之下的玩家。”

她的星速就是最棒的。

夏泽辰的瞳孔不由自主的晃动，内心深处的某份情感煞那间炽热滚烫起来。

龚修进一步解释道：“小星速与小黎色两个人可谓是当时蓝星的底牌了。哪怕在他们成为命运者后，天梯对他们的资料也在极力掩藏。所以小星速那时可难受了，成为了命运者有史以来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独创的速攻还被麹尘压一头。”

对面的麹尘冷笑，接着冷漠独自喝酒。

“最没存在感的一个？那黎色前辈？”夏泽辰问。

“他呀，粉丝很多呢。”谈及曾经的队友，龚修总能流露出温柔的笑意。他说道：“虽然资料里是比小星速还没存在感的狙击手，不过小黎色长得很漂亮。嗯，勉强比我差一点点。”

“哪比你差啊！”姜越坐不住了，花痴的反驳道：“黎色那小家伙长的跟摄人心魂的蛊童一样，可帅了！”

龚修笑笑，偷偷向夏泽辰告密道：“所以小星速很开心你喜欢她呢。”

默默吃菜的绯色手一顿，对龚修发射一记狠厉的眼刀。

感受到威胁的某人不敢再言语，只留夏泽辰不好意思的低头笑。

就在这时，成功学人士再度腾的一声起来。程然水汪汪的大眼睛明亮的像要入党一样，背后万丈光明四射。

“所以！当龚修哥告诉我星速姐你的战绩时，我就发誓也要像您学习！突破命运者实力上限的双子星战士，完美填补蓝星缺陷的速攻开创者！您实在是太令我敬佩了！您无疑是真正的成功人士，向成功之人学习……”

“又来了。”姜越痛苦捂耳，双目无神道：“究竟是哪个词又触发了他的《成功学》。”

绯色的表情无语之极。

怎么有种傻子化的小鬼plus版的即视感……

演讲声滔滔不绝。

“……星速姐就是蓝星敢孤注一掷的勇气！天梯藏了很多星速姐的资料，就等着她光芒展露的那一刻，为蓝星一战迎来辉煌！”

绯色表情凝固。

“但我搞砸了一切。”

突兀的话，犹如一盆冷水顿时浇灭了包厢内上升的温度。

姜越发现程然突然安静了，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困惑道：“诶？这次怎么停得那么快？”

“胡说！”顾家宜着急出声。“谁准你这样说自己？怎么可能是你一个人的错！比赛失败，我们其他人难道没有责任吗？团战比赛少了一个你就赢不了，不就是我们几个没用吗！”

“家宜姐……”绯色说不出话。

五年前的她什么都知道。

她明知道自己是蓝星筹谋多年的关键，她明知道自己的实力代表着什么，她更知道那场比赛她无比重要。

可她还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所以夏泽辰当时问她为何不躲，她怎么敢躲呢？

全部是她的错。

空气温度骤降。

夏泽辰整个人僵住，目光一寸一寸缓慢的移到绯色身上。神情古怪。

绯色发现了周围人的沉默，微微发愣。意识到自己破坏了气氛，绯色露出缓和的微笑。

“嗯……已经过去了。抱歉，说了扫兴的话。”

说这些话时，绯色很冷静。此刻的她与初遇夏泽辰时的她相比，有了明显的变化。曾经激动的悲凉虽然并未消失，却沉寂了下来，化作眼眸中的暗色。

绯色有了成长，她开始变得能坦然面对了。

见绯色如此说，求知欲旺盛的高盺宁忍不住开了口。“绯色前辈我有个问题。就算比赛失败，双子星计划还是成功了。为什么后面几年从来没有这样的命运者再出现过？”

“因为，双子星计划的负责人陈院长成了植物人。”绯色再度冷静回应道。

高盺宁吃惊的呆了片刻，缓缓道：“因为比赛失败？”

绯色点头，说道：“筹备多年的计划失败，制造双子星、开发[虚拟搬运]的她承受不了民众的怒火，自杀了。”

闻言，月白露出惊讶的表情：“难怪黛赭会如此针对你。”

绯色苦笑，主动提道：“那场比赛的失败后果远不止此……黎色他们也是因为我被卖去了八联星。”

“命运者被卖去别的星球……”夏泽辰惊讶复述。

提及这个话题，包厢里旧时代的命运者们神情有了变化，方才呈现在脸上的笑意同步消失。

姜越的眸光闪烁，回忆凝聚在她的眼前，敲击她的心脏。

“窃蓝……”她悲伤的呼唤。

大约过了几十秒，最稳重的施寂开口解释道：“那场比赛的赌注很大。蓝星失败后无法赔偿八联星全部的资源。如果强行履行比赛公约，当时的蓝星将迎来灭亡的结局。所以双方协商之下，约定其中三分之一的赔偿金由命运者抵债。”

“用命运者抵债……”夏泽辰的惊讶不减，目光凝聚在施寂脸上。

顾家宜激动道：“那群王八蛋，把人当牲口一样评估！按照实力、年龄划分等级，以平均每人一年一亿的价格，买断了他们全部的人生！一半的命运者就怎么被卖了过去。”

“不能买回来吗？”夏泽辰同样激动的问。“这样的价格现在的蓝星完全能负担的起了啊。”

“不能……”神情悲伤的姜越开口道：“这是一笔无法挽回的霸王买卖……只要八联星不松口，我们就永远也不能接他们回家……”

夏泽辰瞳孔颤动，再度激动道：“那，那不能再赢回来吗？再和他们打一场然后把人赢回来。”

“小鬼。”绯色出声叫停了夏泽辰异常激动的情绪，她缓缓摇头，说道：“打不回来的。”

“为什么……”夏泽辰非常无助地问。

“你以为八联星为什么会提出用命运者抵债的条件。”沉默喝酒的麹尘突然开了口，他捏着酒杯冷漠道：“他们想阻断蓝星死灰复燃的可能。我们当年失去了一半的命运者，截止至今蓝星命运者队伍仍然有空缺。”

施寂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就算人齐了，时间也不够啊……”

“时间？”夏泽辰道。

高昕宁注视施寂落寞的神情，桌底下的手暗暗握紧。她说道：“每场命运者的比赛都会有约定好的休战时间，我们与八联星的休战时间是……十五年。”

绯色低头饮酒。

苦涩辛辣的酒水滑过喉咙冲上鼻腔，不会饮酒的她开始咳嗽。

十五年……哪怕五年过去，还有十年。

听见回答的夏泽辰如木偶般僵硬扭头看绯色。

刹那间得知所有事情的他，眼神惶恐又错愕。

他终于明白了绯色为何会如此痛苦。

因为……这是一个无解的局。

十年，在场旧时代的命运者能坚持的住十年吗？

可就算明知不能，他们也苦苦坚持着。

他们是如此渴望能亲手将失去的队友赢回来，是如此迫切的想要赢回那场失败的比赛。

绯色也渴望，可她一度彻底丧失了希望。

但她现在不同了，她重新燃起了前进的决心。

是一个崇拜她的孩子，为她点燃了火焰。

绯色看着夏泽辰失神的表情，无尽的欣慰与感谢浮现眼底，她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似春风拂过白雪，她对夏泽辰说道：“我不会放弃的。”

绯色抬眸，坚毅的眼神如苍劲的松石，傲然挺立。

她环顾所有为她而来的人，无比认真道：“我会再度成为命运者。十年也好，百年也罢，只要我活着就会等。”

“说得好！”顾家宜为绯色拍桌，整个包厢一抖。她大声道：“我也会等！”

“瞧瞧这动静。”龚修扶额笑，调侃道：“小星速，我们可是比你多等了五年。你来迟了啊。”

“我会追上来。”绯色斗志昂扬的看着龚修，严肃道：“等着，我很快就能回来。”

“哈哈哈，好啊。”龚修放声大笑。

姜越的神情随之严肃，她像是对自己说道：“我也会等下去。”

独自饮酒的麹尘依然沉默，冷冷的咽下一口酒水。

施寂安静的看着曾经的战友们的宣誓，被岁月爬满的脸悄然展现笑意。

高昕宁注意到了施寂的神情，她拉拉施寂的衣角，认真小声道：“老师，我会在。”

“嗯，有昕宁在。”施寂伸手，温柔抚摸高昕宁的头。

如此有感染力的时刻，程然坐不住了，刺眼的光芒爆发。

“还有我！”程然激动宣誓：“我程然也要向各位前辈们学习！在成功之路上……”

姜越崩溃捂耳，哀嚎：“不是，怎么这你也要开麦？”

月白轻笑，为程然倒水。“小然，记得润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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