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青说罢命抱夏取来一根簪子献上，年世兰看都没看一眼便道：“青常在莫不是糊涂了，本宫这里什么没有，这种粗制滥造的玩意还是青常在留着自己戴吧。”

  华贵妃说着让颂芝把盘子给菊青，菊青没接。

  “娘娘，嫔妾今日前来是为您解忧的，梳头插簪这种小事嫔妾若做了，大事还怎么做好？”

  华贵妃眼中菊青一直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不想她竟敢反驳，刚要训斥，菊青重新将那簪子递到年世兰面前。

  “娘娘说的不错，这簪子是个仿制品，真品不在嫔妾这，但娘娘不觉得眼熟吗？”

  这是那时去圆明园避暑之前，华贵妃赏给曹琴默逗公主的凤尾簪，真品还是皇上亲赏的，华贵妃怎么能不记得？

  “你这是何意？”

  “嫔妾想告诉娘娘，曹贵人利用公主争宠一事并非空穴来风，而且是为了给您争宠。”

  华贵妃眼睛转了转，把慌乱写在脸上，强撑着笑。

  “谁能证明？”

  “音袖。”

  “娘娘别忘了，音袖昨晚进了慎刑司，虽说苏公公那边并未严刑逼供，可您想，皇后她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吗？”

  音袖知道曹贵人所有的事，她进了慎刑司，为了少受点苦头，说的可就不止公主中毒这一件事了，还有从前在王府那些肮脏勾当，甚至还包括华贵妃买官收贿。

  “音袖好歹是跟了曹贵人多年的老人了，一个人和一家人孰轻孰重还是拎得清的。”

  “就怕拎不清的另有其人。”

  菊青轻声说出曹琴默。

  “曹贵人此人心思深沉不可捉摸，这么多年在娘娘面前做小伏低无非是因为您救了她和公主，皇后那边不接纳她，她又不能自立门户，但您若说她有多忠心，嫔妾是不信的。”

  “现在公主被皇上抱走了，昨日皇上的意思是要给公主找个新养母，曹琴默没了公主这层顾忌，您就不怕她想戴罪立功招供出娘娘吗？她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眼下，想重新拉拢曹琴默只有把公主抢回来这一条路，可公主已然痴傻对华贵妃作用不大，再有华贵妃年轻没生育过，根本不会照顾孩子，皇上也不会同意。

  “那你说怎么办？”

  “娘娘可还记得当年丽嫔出事，曹姐姐是怎么解决的？”

  曹琴默以丽嫔与华贵妃相隔甚远为由，威胁丽嫔认下罪名，如今菊青有样学样罢了。

  “娘娘就赐他一条白领，让她自我了结了，死人的嘴最严。倘若她不肯就死便拿出温宜公主威胁，她不敢相信娘娘却也只能仰仗娘娘。”

  “最后再伪造一封遗书，畏罪自裁，求皇上不迁怒公主，这个理由足矣。”

  “你心思够细。”华贵妃认真想来觉得可行，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不过看着立在旁边的菊青气不打一处来。

  “你先是在本宫这里讨巧，一会又去皇后那里邀功，若论忠心，你连曹琴默都不如。”

  “娘娘这可就误会嫔妾了。”菊青反驳华妃说曹贵人在您麾下的时候用不上自己，她一个小小常在总要有自知之明才是。

  “皇后那个老狐狸心机深重，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嫔妾在娘娘这边，每每看见她佛口蛇心为难娘娘身边的人，嫔妾就觉得害怕。”

  菊青颇为同情的看了眼颂芝，颂芝被她这个眼神弄的一愣，只好跟着笑笑。

  “上次富察贵人的事，嫔妾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生怕牵连娘娘，没想到那次上天眷顾，富察贵人的意外皇上没牵连嫔妾，嫔妾自知没脸见娘娘，只有对着翊坤宫日夜祈福……”

  “行了行了。”华贵妃听的不耐烦，却没有真的把菊青撵出去，菊青上前拿了根金簪插在华贵妃头上，她亦没拒绝，菊青明白，这事成了。

  待到菊青出了门，周宁海一瘸一拐的凑上来。

  “娘娘，这个小丫头片子可不简单，您要不要……”周宁海比出个抹脖子的动作。

  “留着吧，本宫身边没什么可用之人，新进宫的两个妃嫔都是满军旗，巴结皇后还来不及。”华贵妃说着说着想起菊青为什么投奔她来。

  “原来是在皇后那边不得脸，这个贱人。”

  “那娘娘可要给她一个教训？”

  “有投诚之人心不忠，本宫亦会给予权柄。”华贵妃将菊青给她插上的那根簪子拔下来细细把玩。

  “这后宫的女人都是这般，她有目的的靠近本宫，总比没有好拿捏，她不是给本宫出主意说杀了曹琴默吗？那本宫就给她个狐假虎威的机会。”

  华贵妃让周宁海准备了白绫，跟着菊青去一趟启祥宫。

  菊青听到小凳子的回禀后，稍稍惊讶了一下，转头对抱夏道：“华贵妃终究是疑心我了。”

  “小主您周璇良久不容易。”

  “容不容易的，已经到了这一步，走吧，咱们去送曹贵人一程。”

  菊青没法违抗华贵妃的意思，跟着周宁海还算隐蔽的进了启祥宫。

  启祥宫以前住着丽嫔曹贵人，侍卫都是年世兰调过去的，不会出卖菊青。

  华贵妃此举是为了菊青有把柄捏在她手里，菊青便遂了她的意。

  宫门冷落，大冬天的，外面下雪，屋里下霜。

  炉子上的碳火已经灭了，音袖被罚进慎刑司后无人进内室侍奉，曹琴默就坐在地上扶着床，不知过去了多久。

  “曹姐姐这才禁足第一天，就这么不注意身体，往后怕是要落下病根了。”

  曹琴默不是那等好糊弄的人，她看着菊青讽刺一笑。

  “我才禁足第一天，你就来索我的命了。”

  “不是妹妹要你的命，是华贵妃的吩咐”

  “年世兰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菊青无可辩驳，说起来她并不比曹琴默聪明到哪去，无非是仗着多活了一辈子，做什么事更快更绝罢了。

  温宜公主的事曹琴默本打算大年初一闹起来，没想到菊青敢在除夕晚宴搞事。

  就只差一点，菊青便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也对，我要是你，我也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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