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筒子楼就看见徐崇川靠在墙根抽烟，他换了件黑色T恤衫，宋归程能看到他胳膊上流畅的肌肉线条。

  徐崇川抬手冲宋归程他们打了个招呼，嘴里咬着烟：“下来了。”

  “时岁呢？”宋归程左右看看，没瞧见那个跳脱的人影，平时两人跟连体婴儿似的，电锯都锯不开。

  徐崇川吐了个烟圈：“他让我滚出来抽。”

  他抬头看了眼天：“这天气……”

  毒辣辣的太阳直直地照下来，热浪一股一股扑向宋归程，站了没五分钟他就开始出汗了。

  很快六个人就到齐了，两个女孩是最后到的，没有吹风机，她们的长发只用毛巾绞个半干。

  “热死了。”时岁用手扇风，然而效果微乎其微，他提议，“外面有个小卖部，我们去买汽水？”

  大家都同意，几人默契地贴着墙根往外头走。

  筒子楼里安静得过分，出了门，蝉鸣声瞬间就把几人淹没。

  “楼里听不见。”时岁抹了把头上的汗，随手擦在徐崇川的T恤衫上。

  宋归程点头，他换了件衣服，露出两条白皙修长的胳膊，他也觉得热，但是没时岁那么难受。

  他转头问一旁沉默不语的陈温屿：“你说呢？”

  活像一个随堂考的魔鬼教师。

  陈温屿答：“蝉鸣声，车铃声，广播声，都听不到，楼里很安静。”

  “不错，”宋归程脸上露出点笑意，“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陈温屿思索片刻，没得到答案，摇头，反问道：“你知道吗？”

  宋归程笑眯眯的，“我也不知道啊。”

  陈温屿：……

  看到陈温屿脸上无语的表情，宋归程感受到时岁逗弄人的乐趣了。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小卖部的老板娘撑在柜台上打瞌睡，听到有人进来才猛然惊醒。

  小卖部的饮料种类挺丰富，珍珍荔枝、健力宝、北冰洋……宋归程挑了北冰洋。

  “我给你买，你要喝什么？”宋归程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汽水。

  陈温屿盯着宋归程的手看了一会儿，液化的水珠顺着他纤长的手指流淌下来，从指尖滴落。

  那只手伸到他面前：“你想喝这个？”

  陈温屿垂下眼眸，“嗯，喝这个。”

  宋归程爽快地结了账。

  “老板娘，你这儿还有弹珠汽水？”时岁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架子上摆的玻璃瓶，“有冰的不？”

  老板娘：“冰的卖完了，有几瓶才冰上，你要不要？”

  一听说不冰，时岁就摆手不要了。

  “老板，给我拿两瓶。”宋归程注意到陈温屿的目光，又买了两瓶弹珠汽水。

  “没喝过？”他把弹珠汽水拿给陈温屿看。

  绿色的汽水装在透明的玻璃瓶里，随着宋归程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的手可以把汽水瓶一把握住，陈温屿盯着看了两眼，“没喝过。”

  宋归程觉得奇怪，难道学霸没童年？还是学霸不爱喝汽水？

  “那你喝哪个？”他微微弯腰，额前的一缕碎发落下，身上的味道猝不及防钻进陈温屿鼻腔里。

  陈温屿握紧刚才宋归程给他的汽水瓶，“就喝这个。”

  “行，那这两瓶带回去。”

  几人一边喝汽水一边往回走。

  时岁猛灌两口，喟叹一声：“爽！”

  “小橙子，”时岁眼珠一转，把陈温屿挤到一边，“我们那屋里死过人。”

  宋归程并不惊讶，“你们在房间里发现了什么？”

  时岁：“床底有手印。”

  宋归程把指甲拿出来给他看：“我们房间里也死过，我在窗帘滑轮里找到的。”

  一片完整的、带血的指甲，好像硬生生从手指里拔出来的。

  一旁的梁秋婷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你随身带着？”

  不怕半夜指甲的主人过来找你？

  梁舒婷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宋归程无所谓：“太小了这东西，我怕放了找不到。”

  他问：“你们房间呢？”

  梁秋婷和施墨琪对视一眼，施墨琪说：“我们没找到什么。”

  她脸色并不好看，一个房间死过人可能是偶然，但如果两个房间都死过人，那这栋楼很有可能每个房间都死过人。

  “我们一会儿能去你们看看吗？”宋归程想找垃圾桶把手里的瓶子扔了。

  两个女孩都无所谓：“当然。”

  “给我吧。”

  衣角被人拉了拉，宋归程回头，看到陈温屿对他摊手，“我扔。”

  时岁的眼光在两人间流转，眯起眼睛笑了笑：“你人可真好。”

  被发了张好人卡的陈温屿抬头透过厚厚的镜片看了眼时岁，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我踏马又磕上了】

  【这莫名其妙的殷勤算怎么回事】

  【陈温屿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爱敲代码的理工男吗？】

  【帅哥让人容易敞开心扉，我这种老鼠一般的女人也敢上去亲他的嘴】

  【？你要亲谁的嘴？  微笑.jpg】

  ……

  “你的意思是五楼可能有个灵堂？”时岁接过徐崇川递给他的第二瓶汽水，眼中划过思索。

  宋归程：“可能。”

  “那也不奇怪。”

  在这地方要是一切正常才奇怪呢，有个灵堂至少是留了个线索。

  他们刚才上去看，五楼只是普通住户楼的样子。

  可能只有在特定的时间，灵堂才会出现，就像孤儿院里的那栋楼。

  几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两个女孩住的那间屋子。

  施墨琪在找钥匙，隔壁那扇门突然被拉开。

  大肚子孕妇端着一个搪瓷盆出来，毛巾搭在盆边，盆里都是水。

  梁秋婷见状上去接过孕妇手里的盆子：“姐，你要把水倒出去？”

  孕妇知道自己大着肚子不方便，没拒绝她的帮忙，“是啊，刚才我家小孩儿把橙汁打翻了，沾了一身，我打点水帮他擦擦。”

  她的孩子，那个白头发粉色眼睛的男孩……宋归程这么想着，看向被拉开的门，屋里比楼梯还要暗，正要收回目光，就望见几根露出来的白色头发。

  小男孩躲在门后没出来。

  这天气对白化病人是折磨。

  梁秋婷把水倒在后面水泥地上，才回来把水盆还给孕妇：“姐，怎么不直接把水倒进厨房的水槽？”

  孕妇道：“我家下水口堵了，唉，水下不去。”

  梁秋婷：“没人来通吗？”

  “总堵，通完没两天又得堵上，”孕妇甩了甩毛巾，“回头我和刘大爷说一声就行了。谢谢你啊，小姑娘。”

  “不用不用，”梁秋婷摆手，微不可见地和身后几人交换了下眼神，“我们正好一会儿要下去，我们帮你跟刘大爷说声？”

  “行啊，那可真是谢谢你们了，我这肚子大了，不方便。”孕妇拉开门进去。

  随着“砰”的一声，走廊又恢复了安静。

  “先进屋。”时岁道。

  这间屋子和他们的没什么区别。

  宋归程摸了把墙壁，又按了两下，“好潮。”

  “潮？那是当然。”时岁开口。

  宋归程知道他又要发癫了。

  梁秋婷紧张地问：“为什么？”

  “不潮不用钱，”时岁眨巴眨巴眼睛，“潮了才花钱。”

  其他人：……

  直播间：……

  宋归程微笑：“谢谢你，你的冷笑话让我在大夏天感觉到一丝凉意。”

  “客气。”

  时岁抠了两下，指甲里都是白色的墙粉，“你们洗澡的时候，下水口堵住没？”

  施墨琪摇头：“没有，只是下水有点慢。”

  时岁和宋归程对视一眼，两人想到了一起。

  “把滤网扒出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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