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孟暄和急忙喊出声。

  她说怎么一说睡觉谢凛就同意了呢，原来此睡觉非彼睡觉啊。

  “嗯？”谢凛并没有不顾她的意愿，直接停下了动作。

  “还，还没有沐浴呢。”

  孟暄和的声音细若蚊蚁，想起上次的疯狂，她就胆战心惊的。

  谢凛瞧着她明眸羞涩的模样，心底空缺的一处仿佛都被填上了，只想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都捧到她的手心里。

  “好。”压抑住生理上的欲望，下一秒孟暄和的身子便腾空而起，谢凛将她扛在肩上，走向长乐宫外的浴清池。

  孟暄和此时被他揉得衣衫不整，就这样出门难免惊呼一声，转而恼怒地瞪着他。

  “别怕，无人会看到。”

  谢凛浅浅地勾起了勾唇角，连他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中带着宠溺。

  浴清池那边随时都有宫人看管着，目的就是不管谢凛何时来，都有温热的泉水可以使用。

  他们此时远远瞧见陛下肩上有着一个衣襟散乱的女子，浴清池的下人们都眼观鼻鼻观心地早早退下了。

  “换洗的衣物放在外面。”谢凛在浴清池门口放下孟暄和。

  “恭送陛下。”

  孟暄和一下来，直接对着谢凛一叩首。随即脚底抹油，连忙离谢凛八丈远。

  他瞧着少女避如蛇蝎的模样，心中陡然升起一阵烦躁。

  孟暄和回头时，看到谢凛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又巴巴地跑回来，推搡着把他赶出去。

  关上门，孟暄和背靠着墙，心口处的小鹿好像跳得有些快。她摇摇头，甩掉脑中莫名其妙的情绪，脱了衣裳没入浴池之中。

  玉石砌成的池子里漂浮着上好的熏香，檀香，兰草与花瓣。香气扑鼻，舒缓身心。

  孟暄和一下子觉得轻松了许多，哼了哼调子。

  因着浴池着实很大，孟暄和甚至可以随意游动。心中暗叹这不愧是皇帝的浴池，这小子可真会享受，早知道当时在公主府也造一个了。

  孟暄和当即决定每日都要来享受享受，也算是被囚禁在这深宫中的安慰吧。

  直到谢凛都要以为她溺死在浴池中了，孟暄和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一只小手从门缝中伸出来取衣裳，孟暄和咦了一声，是条白色的裙子。

  银素洁白的罗裙稍微改良过，不同于古代那般保守，这件裙子只及膝盖处，比起繁琐的襦裙要方便许多。

  孟暄和穿着白裙出来，发丝还未干，只能晾在身后。

  等她的时间里，谢凛正在看策论。

  见她出来后，男人抬了抬眼，少女肤光如雪，双颊嫩红，星眼如波。

  似有烟霞轻拢，纤尘不染。

  月光下、穿着一袭白裙的少女，完美地与他心底的思念重合在一起，一模一样的俏脸，是他在那段黑暗日子里唯一的光。

  惊雷轰隆，暴雨如注，他双眼覆着白布，忆得身旁少女柔柔安慰。

  风筝上扯断的线被缠在二人手腕上，他忆得那是个死扣。

  风雨交加的夜晚里，他忆得曾在少女眉心处落下虔诚的一吻。

  初见这个世界时，瞧见春阳下的少女，他忆得这容貌与他数次用指尖勾勒过的无二。

  大雨滂沱下的吻，诉说他一切灼热的爱恋。

  未央宫的无尽黑暗里，少女曾经站在轻轻摇曳的金色光晕中，宛若一道星星点点的晨光点亮了枯井，将他心滴出了一抹碧波……

  可是后来，夜风调皮地拨起她的三千青丝，澄澈若晴空的眼眸湿漉漉的，带着晶莹的水光，那般哀伤地凝他。

  “小七，我们回家。”

  “我答应你，陪你在身边，再也不离开。”

  “彼此扶持，彼此珍惜，共守白头。”

  “留在我身边。”

  永远。

  汹涌澎湃的记忆回潮，无尽的心疼感密密麻麻，恍若一只无形的大手，让高贵的帝王都仿佛被扼住了呼吸。

  原来她不是没有心，原来她也不是不曾回应。

  思绪纷飞之余，风华霁明，踏月而来的少女已经走到他身旁。

  她戳了戳愣神的谢凛：“在想什么呢？”

  孟暄和不过从浴清池里走出来的这段路，仿佛在谢凛眼中看到了春夏秋冬的变换，星河逆转的破碎。

  谢凛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温柔地将少女揽入怀里，如同摘下明月般的小心翼翼，与她十指紧扣。

  孟暄和抬眼就撞进了一双幽邃如深的眼眸，这是能让人沉迷沦陷的旋涡。深情汹涌，爱意迷蒙。

  “我在想，初春的绝笔，应是我们共淋的那场雨。”

  谢凛满眼的情愫，快要将孟暄和整个人溺毙。她不知不觉地在海洋上浮沉，仿佛这只是一场蜃楼。

  “你想起来了，小七？”

  孟暄和鼻尖一酸，原本她以为谢凛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曾经的记忆了。

  她将头埋在男人炽热的胸膛上，分享着他的体温。

  “是我，我在。”

  谢凛轻声回应她。

  孟暄和只觉得有很多话，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何问起了。

  谢凛手掌一握，耷拉在桌边的布帛便飞入他手中。等孟暄和反应过来，才发现谢凛正拿着布帛给她擦头发。

  发丝湿淋淋的，她是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没办法，古代可没有吹风机。

  她想着自己的画灵术也比以往提升了很多，改日研究研究能不能自创一个烘干头发的小术法。

  谢凛一边擦着，一边将她散落的发丝收在掌心中。他忽地一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浑身燥热。

  那日在扬州，发生那不可描述的事情后。谢凛给她清洗擦头发时，也是如今这样。

  感受到谢凛的不对劲，孟暄和疑惑地看向他，她忽然发现背后男人的体温升了升，燥热感甚至蔓延到他耳尖上，浮起绯红色。

  “干的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孟暄和不敢揣摩谢凛的心思，因为她直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但就算她不愿想，那件荒唐事还是猝不及防地进入了脑海，那就是在扬州与谢凛的那段“露水情缘”。

  她羞怯至极地咬咬牙，谢凛恢复记忆了，也不知道那件事他想起来没。

  还好现在谢凛没看她，不然一定会看到她脸颊滚烫，仿佛一个煮熟了的虾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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