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瘫软在地的魏云霞，他们比弹幕上的观众好些，能切实感受到周围的变化。

而弹幕上的人惊讶过后则是一连串的疑问。

——有没有人看到！有没有人！

——我靠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了，我刚刚看到一个残影飞过去了。

——楼上我也是，我靠还玄幻啊！

——我不是在做梦吧，魏云霞就这样水灵灵的倒地上了？还吐出那么大口血，我感觉都快把肺吐出来了。

——肺：怎么又有我的事？

——这百分百是特效！

——楼上还没醒呢，赶紧去睡吧。

江浩宇看不到鬼影，刚才能看到残影可能是速度的原因。

现在只感觉客厅很冷，好像在雪地自己还穿着短袖和拖鞋一样。

他只能小声说，“那个……鬼大哥还是大姐，能麻烦您收收冷空气吗？我们这儿有老有小还有病人，别待会给冻坏了。”

鬼影没有回应，能明确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客厅温度没变。

江浩宇却感觉背后一凉，感觉后背的白毛都立起来了一样。

他不动声色的把手伸进衣服里，里面的口袋处放着江念可给他的平安符。

在他快要拿到的时候，背后那股凉意消失了，客厅的温度也在上升。

众人松了一口气，电话铃声响起。

是导演的电话，他依然在不停歇的给他们打电话，幸运的是终于打通了。

余白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就出现了导演火急火燎的谢天谢地的声音。

余白开了免提，客厅里的人都听的见。

感谢一番后，导演才说正事。

“那个，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了，你们都没受伤吧？”

导演一直盯着直播间，没看到他们谁受伤了，但就怕看漏了，还是问一嘴的好。

余白还是那不冷不热的平淡嗓音，“我们没事，钟淼好像崴了脚，医生正在给她检查。”

导演嗯了一声，“警察已经到了。”

导演刚说完，门外就出现了一个伟岸的身影。

为首的警察长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眉毛中间是一个川字，看着就很正气。

如果江念可在这的话就能看到他身上金闪闪的功德光。

石国栋走进客厅，先和他们确认了当时的情况，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样貌的警员。

男生把魏云霞扶了起来，探了下脉搏对石国栋说，“还活着，但是气息微弱。”

女生拿着摄像机拍摄人形墙的图片和地上的血迹，还把客厅其他地方拍了一遍，拿出本子做了记录。

这时候门口又站了一人，是钟黎梨，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眼睛里有还未褪去的惊慌。

其他人的目光都转移到她身上，余柚笙惊呼出声，“黎梨，你的手臂……”

其他人的视线又转到她的左手上，只见细细的胳膊上一条一条的血在往下流，但是本人又好像没感觉到一样。

余柚笙想上前去查看她的伤势，钟黎梨先她一步，挪动步子朝着还在做简单包扎的魏玉霞走去。

每走一步，地上都会留下血迹，钟黎梨看着魏云霞如今的样子，眼里没任何担心，她好像麻木了一样。

她站在魏云霞前面，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却很艰难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两人之间的气氛容不下任何人，魏云霞还有一点意识存在，看到钟黎梨的时候更加激动，嘴里说着什么。

好在客厅很安静，连风都静悄悄的，他们都隐约听见了魏云霞的话。

“小……贱人……你个贱……东西，把洪德……还给我……”

周围人有离的近的，也有离的远的，清楚，模糊的都听懂了大概意思，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感觉骂魏云霞吧，纯属浪费自己口水，这种人，不是单单骂一两句就会有反转的，相反，你越骂，气的还是自己。

钟黎梨听的最清楚，她眼里的光越来越暗淡了，刚哭过的眼睛还红肿着，她却怎么也蓄不出眼泪了。

眼泪好像流干了。

她这样想，她觉得这样很好，至少不要在她面前流眼泪。

喉咙依然干涩，说一句话都感觉喉咙很痛很哑，“你真的是我妈妈吗？”

魏云霞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不回答依旧骂着那些脏污不堪的话。

其实到这一步，现场的人除了对钟黎梨的心疼之外也没有其他情绪了。

——我草我真的服气了哈哈，这特么是亲妈？？？

——不是这魏云霞疯了啊，我真的词穷了，竟然找不到一点对她有攻击力的词语。

——这种人比脸皮厚还要脸皮厚！

——此时此刻，我只心疼钟黎梨，太不容易了这孩子。

——代入一下她前面的几年，才叫窒息啊，亲妈和伤害自己的人是同一个阵营，自己身后没有一个人。

——呜呜可怜的娃，黎梨宝贝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会魏云霞不是她亲妈吧？

——要不是亲妈那真的活活受罪了，实惨。

——横竖都惨啊！

钟黎梨平静的听着这些曾经让她无比心痛的话，现在却没有一点心痛的感觉了。

“好可惜啊，我问了念可姐姐，你真的是我亲妈。”

她声音还有着哽咽，语气却不急不缓的，好像一个没有痛感的人缓慢撕开没有愈合的伤口，温热的血大片大片的流，在提醒她，嘿，你在流血，很疼的！快住手！

可是她没有停，甚至还面无表情的剥开自己的伤口，还要在上面撒盐。

“我记得我五岁之前，你和爸爸还是恩爱的一对，我也是有家的孩子，后面你们开始吵架，三天小吵，五天大吵。”

“我每天活在你们的争吵中，尽管这样，我还是想修复你们的关系，直到我看到你故意找了一个女人，看着她把刚和你吵完架的爸爸拉去喝酒，开房，看着发到你手机上他们的床照，你高高兴兴的去捉奸，然后和爸爸离婚，拿到了房子和爸爸所有的钱，还有我。”

钟黎梨说着她这些年藏在心里的事，黯淡的瞳孔上播放当初看到的画面。

“我当时六岁了，我没有站出来说是你设计的一切，是因为不想让你再伤害爸爸了，然后你很快找了人结婚，我也把这些记忆藏了起来，想和你好好生活。”

“我开始对章叔叔没有好感，因为我知道，你想离婚是因为他，可是小孩子总是抵挡不住诱惑，而那个时候的我以为你找到了真爱，我不希望因为我再次伤害你的婚姻，我开始接受他是我新爸爸的事实。”

“新的一家三口又开始幸福了，再到我12岁这年，我发现了章洪德的奇怪之处，他偷偷藏我的衣服在他的枕头下，偷偷带进厕所，塞进口袋。”

钟黎梨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向已经面色苍白的魏云霞，“这些，你其实都知道吧？”

不等她回答，钟黎梨继续说，“我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做不出反抗，只好去找你，你给我的回答是那么冷漠，冷漠到我们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

“你说，他怎么干的出来那事，说我别太自恋了，说我寂寞的话就自己出去找男人，让我如果染病了就别回家传染给你。”

“我当时很震惊，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能说出那种话，也是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家，只有我是外人，没有办法，我只能躲开他的接触。”

“一直到16岁这年，他知道我知道了，所以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有那样的肯定，肯定你不会管，肯定我不会去报警，原因是你。”

钟黎梨看着魏云霞满含怒意的眼神，“她知道我只有你这一个家人了，还有一件事你应该也知道。”

“章洪德对钟淼姐有想法，你知道吧？他来找我你也知道吧，你很嫉妒吧，嫉妒他有意思的每个女生。”

“在钟淼姐找我一起上节目的前一天，他差点成功了，半夜打开我的房门，手里还拿着沾了迷药的布，要不是我一直失眠没睡着就让他得逞了，这些，是你准备的吧？”

“我房间门的锁一早就换了，钥匙有两把，一把我自己拿着，一把我扔了，你看到了又捡了回来吧？”

“上节目这两天是我最放松的两天，不用担心有人偷我的贴身物品，不用担心有人在暗处有恶心的眼神看我，不用担心晚上被人撬锁。”

“可是这样，我也警惕着，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看节目。”

话说完，钟黎梨踉跄两步，胳膊上的血已经流干了，原本面色憔悴的她更加惨白。

余柚笙红着眼眶把她抱住，医生小心的给她包扎伤口。

一直到现在才包扎是因为，他听入迷了，人是感性动物，面前这个女孩子才16岁，却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

余柚笙一直抱着她，给她讲其他的事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弹幕上只听哭声遍地，感性的人抽纸已经在擦鼻涕了。

理性的人没流泪也觉得心闷闷的，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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