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低下头：“对不起，其实我本来不想在你面前顶替她的。”

  云楚瑜与他情投意合，青梅竹马。

  如果她还活着，可能会与付凝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她死了，林楚借着她的身体与付凝说了那么多划清界限与决绝的话。

  付凝得到了肯定，整个人像是沉入了湖底。

  “她真的死了？”

  “樊竹没有说谎，她死后，我便借着她的身体醒来了。”

  容知站在不远处，猜到了他们谈话的大概内容。

  林明月很疑惑：“小姑父，你不过去吗？”

  “不去了。”容知腾出一只手来摸摸林年的头：“他们总归要说清的。”

  付凝看着林楚，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给他的感觉却像个陌生人一般。

  他以为都是他的错觉，以为林楚只是失忆了，忘记了以前的事情。

  可他的直觉没错，他的阿楚死了。

  面前这个人不是他的阿楚。

  他无力去考虑别的，整个脑海中只剩下曾经她的面庞。

  她曾与他一起爬树，钻狗洞。

  那时付家地位不高，他常被其他家的公子欺负，她就用自己小小的身板挡在他面前，用石头扔他们。

  她会说，欺负凝哥哥就是欺负我。

  碍于林家的地位，他们便只能罢了。

  她还会在他被父亲责罚禁足时，偷偷给他送糕点，陪着他在昏暗的房间里一起呆着。

  她会给他讲故事逗他开心，会在地上画他喜欢的花。

  她想家想爹娘的时候，他便会陪她去河边放花灯。

  再大一点，她周围多了几个想与她套近乎的男人，其中不乏有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

  但她总会坚定地告诉他们：我只想嫁给凝哥哥。

  后来付家的地位与林家旗鼓相当，他以为他终于可以娶她回家了。

  可他等来的却是林家满门被抄的噩耗。

  再后来他找到了她的踪迹，兴奋的快要发疯，可她说自己失忆了，把他忘记了。

  她与从前再无半分相像，他无数次怀疑她的身份，又无数次说服了自己：只是失忆了，总会想起来的。

  “她可曾给你托梦？”他的声音颤抖，连带着整个人都是有气无力的。

  林楚轻轻点头：“我梦到过你们的曾经，她告诉我，不要让你伤心。”

  “可我觉得，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付凝没有回答，指甲嵌入掌心：“我可以抱一抱她吗？”

  就当是与她告别。

  他慢慢靠近，林楚没有躲开。

  远处的林明月一跳三尺高：“小姑父！你还不去！抱上了啊！！”

  容知看到付凝的眼中满是绝望与悲伤：“他抱的不是你小姑姑。”

  是云楚瑜。

  付凝闭上眼睛。

  她身上是陌生的味道，抱着也是不同于曾经的感觉。

  她终究不是她。

  “不一样。”他松开林楚，自嘲笑笑：“你和她不一样。”

  林楚轻叹：“我应该早一些告诉你的，抱歉。”

  “还是要谢谢你。”付凝退后一步，向她作揖：“能不能请你给我一套她的衣裳，让我为她做一个衣冠冢。”

  “她的东西我都留在了一个小木箱里，你愿意的话可以带走。”

  林楚招呼远处的三人，容知看付凝情绪不好，没有向往常一样嘲讽他。

  林明月不知道情况，如临大敌一般拉着容知的衣袖。

  他们进了屋，容知拉着林明月等在外面。

  “小姑父！他们进屋了啊！”

  林明月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今日是怎么回事！”

  容知很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同她解释：“他们说清了的，不用担心。”

  林楚拿出她没穿过的云楚瑜的衣裳递给付凝，又拿出了一个木盒。

  里面是云楚瑜的首饰，还有一些贴身的护身符，玉佩与荷包。

  “她的东西我都好好收着，她应该也希望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

  云楚瑜没有可以托付遗物的人，付凝成了唯一一个。

  “阿楚……不，林楚，谢谢你。”付凝如获至宝，轻轻摩挲着木盒。

  “是江怀诚杀了她，我会给她报仇的。”

  林楚安抚住他：“这件事情急不得，江怀诚也是林秋、云楚瑜他们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所以不能冲动，待一切真相大白，你会有机会给她报仇的。”

  付凝点头：“我这番回去京城，会助江怀许一臂之力。”

  出门时，付凝看了容知一眼，释然道：“之前的事，抱歉。”

  容知轻轻摇头，二人相视一笑。

  “阿楚，我带你回家。”付凝把云楚瑜的东西收好，出门上马。

  “不用送了，后会有期。”

  当天晚上，林楚又梦到了云楚瑜。

  梦里是白天的场景，云楚瑜在她的身后看着付凝哭泣。

  她想伸手去摸付凝的脸，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却扑了个空。

  她的身体呈半透明状，满脸都是泪水。

  “凝哥哥……”

  “我还没来得及嫁给你，还没来得及与你告别。”

  “对不起，对不起。”

  “我短暂的一生做了太多错事，可我唯一没有后悔的，便是遇见你。”

  林楚想去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擦干泪水，有些落寞地坐到地上，林楚也坐到她身旁：“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穿越来这里吗？”

  云楚瑜吸了吸鼻子：“是我的执念。”

  “我看了那封信后才知道，林家并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是我一错再错。”

  “我想弥补林秋他们，可我清楚的明白，我做不到，所以我才会找到你。”

  林楚轻轻点头：“付凝的事情抱歉，我顶替了你这么久。”

  云楚瑜不同于之前，笑得灿烂：“我很开心，凝哥哥能分辨出来你不是我，我对于他来说一直是特别的，我知道的。”

  虽然她再也没有机会与他表明心意，也再也不会存在于这世间。

  林楚睁开眼，屋内一片昏暗。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有几行泪痕。

  容知察觉到怀中她的动作，微微睁眼：“怎么了？”

  “我梦到云楚瑜了。”林楚转过身去面对着容知，轻叹。

  “她跟你说什么了吗？”容知低头，借着月光看到她睫毛像是被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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