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

  洛南着实有些意外。

  老陈的身形比之前的老者都不如，所以当健身老哥气势汹汹地朝他迈进时，老陈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但尽管如此，他高举的手依然没有落下。

  “是我偷的！”

  老陈仰起头，对上了洛南的视线，他咧嘴一笑，似乎在安慰洛南。

  “他奶奶的，现在才冒头么，你个孬种！”

  健身老哥饱含力量的一拳照老陈的脸上打过去。

  家属区有几名女性转过头去，她们无法想象如此脆弱的老陈挨上这一拳后会变成怎样。

  嘭！

  沉闷的声音响起，却没有意料中的惨叫声。

  健身老哥的拳头在距离老陈不到一公分的位置停下来，他硕大的拳头占据了老陈大半张脸的面积。

  健身老哥不爽地转头喝道：“你做什么？”

  督导员放下手，悠悠地晃动手里的戒尺。

  “不要动他。”

  “凭什么？”

  督导员冷冷看了他一眼：“凭你不想被警察抓住。”

  健身老哥皱起眉头，但督导员的话确实起到了作用，他收回了拳头，一脸不悦。

  “既然躲在我们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督导员走到老陈身边，扶正他的身躯，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老陈不明所以，怔怔地答道：“没事。”

  健身老哥紧盯着他：“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我没什么要解释的。”

  督导员走到挑起这场矛盾的总厨面前：“很好玩吗？不嫌丢人啊！”

  总厨立刻低下头去认错，他的等级不如督导员，顶多在家属面前耀武扬威，到了督导员面前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了。

  “别再挑事了，”督导员指着老陈说，“这个人我们甲区要了，谁也不要动他一根毫毛。”

  这句话在家属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洛南和大冬的心中也是久久无法平静。

  “甲区？”

  “又有人要去甲区了？”

  大冬啧了一声，小声说道：“我说这家伙哪来这么大面子，原来是甲区的督导员！”

  “甲区真的有督导员吗？”洛南表示怀疑。

  更重要的问题是，老陈为什么升区速度快到离谱？

  这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一路从丁区升到了甲区，速度之快，犹如一步登天。

  健身老哥的脸色反复变化，心中一阵后怕。

  他虽然粗暴，但不是傻子，甲区是家属区中地位最高的人，甚至超过一般的工作人员。

  他要是伤害了甲区家属，必然会吃不了兜着走。

  除了其他人，最困惑的当属老陈自己。

  他被督导员当众宣布升到甲区，仍有种身处梦中的错觉：“请问，我是要升区了吗？”

  督导员含笑地拍拍他的肩膀：“是的，老陈，你非常幸运，成为了我们当中的佼佼者。”

  “可这，为什么呢？”

  “我想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吧，或者说，你有一个好儿子呢。”

  “我儿子？”老陈一提到儿子，都是不自觉地露出憨笑，“我儿子表现得很好，所以你们才如此优待我？”

  “是的。”

  老陈喜不自禁，嘴都合不拢了：“太好了，我儿子一定做得很棒吧？那是我的儿子，我们老陈家的种！”

  他向身边的家属炫耀，一些人也确实给足了反应，向他道贺。

  洛南远远地看着老陈，他此时的样子应该和当年在村子里炫耀他儿子考上重点高中一样。

  总厨不敢再造次，拉开了食堂的大门。

  见到食堂开门，家属们蜂拥而上，如潮水般涌入食堂。

  食堂门口只剩下了洛南、大冬，以及老陈和督导员。

  督导员对老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跟我来吧。”

  “不吃饭吗？”

  “这里已经不适合你的身份了，我带你去更高级的餐厅。”

  “这儿不是只有一家食堂吗？”

  督导员笑了笑：“我们要去的是甲区。”

  老陈不放心地问道：“我晚上要回来放血吗？”

  “当然不用，这是乙区家人才做的事，你不必再做了。”

  老陈显得有些高兴，也有一些失落，不过他没有怀疑，跟着督导员离开。

  洛南和大冬跟在他们身后，静静地观察着。

  督导员打开铁门，两名女护士抬着一副担架上来，督导员示意老陈躺到担架上去。

  老陈上了担架，女护士和督导员一同消失在了铁门背后。

  大冬望着老陈，虽然不认识对方，但心中也有几分同情。

  “洛老师，你认识他吗？”

  “算是吧，他是我在家属区为数不多认识的人。”

  “你觉得他们会对他做什么？”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

  洛南隐隐认为，老陈升区速度和家属区的真相有很大关联。

  不过眼下的重点不在于此，而是如何从倒吊的命运中逃脱。

  今天晚上，女护士照例走进洛南的房间，乙区的督导员将他再次倒吊起来。

  洛南闭上眼睛，任凭女护士割破他的头皮放血，不做半点挣扎。

  “嘿，这人是打算放弃了吗？”督导员在他耳边说道。

  “不管他放不放弃，今晚再接不满一盆血，他就死定了。”

  女护士和督导员离开后，洛南睁开眼睛，亮出了藏在手心里的勺子。

  “好戏开始！”

  他没有吃晚餐，而是借机在厕所里打磨勺子的边缘。

  经过三个小时的加工，勺子的边缘锋利得像是一把刀片。

  他用勺子剐蹭拘束带，因为双手被缚，只能做极小范围的动作。

  好在今夜很长，他有的是时间。

  “再来一点，再来一点……”

  不知过去多久，拘束带啪的一声断裂，洛南神情振奋。

  双手得到解放后，他的动作快了许多，半个小时后，他成功把自己放了出来。

  “呼！”

  洛南长出一口气，躺在病床上伸展全身。

  没过多久，他重新从床上坐起来。

  他轻手轻脚地将房门拉开一条缝，侧耳聆听外面的动静。

  夜幕降临之后，乙区幽静无比，仿佛放学之后的校园，空空荡荡毫无人气。

  因为没有家属能够解脱束缚，所以家属区没有在乙区安排巡逻的督导员。

  洛南确认四下安全，掩上了门，潜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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