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

  黎雪下床，揉着眼睛开了门。

  门外的黄世柏愣了一会儿，脑袋上下移动，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你还没起床？”

  黎雪穿着一条蓝色的史迪仔全身睡衣，脑袋上套着带牙齿的帽子，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可能是着急开门，她连拖鞋都没穿，光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

  过长的睡裤盖住她的脚面，露出姹紫嫣红的脚指甲。

  “哈——黄哥，早啊。”

  黄世柏点了点手上的腕表：“你要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才九点啊，又不是晚上九点。”

  黄世柏一脸嫌弃：“晚上九点我就打120把你抬走了，赶紧起床。”

  “老板呢？”

  “我待会去叫他。”

  黎雪用鼻音嗯了一声，关上了门。

  她没有第一时间去穿衣服洗漱，而是靠着门缓缓坐了下来。

  屁股上冰凉的触感也没有唤醒她的意志，她倚在门板上，脑袋像是秒针般缓缓朝着一侧倾斜。

  咚咚咚！

  敲门声再度响了起来。

  “别睡了！快起来！”

  黎雪被瞬间惊醒，冲进卫生间。

  “黄经纪真是太可怕了，连偷眯一会儿都不行。”

  她一脸后怕，将牙刷塞进了嘴里。

  与此同时，洛南的房门也被敲响。

  洛南已经醒了，穿戴整齐地打开了房门。

  “哦？已经醒了？不错。”黄世柏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黄哥早。”

  “早，跨年夜的方案做好了吗？”

  “做好了。”

  洛南一脸乖巧，双手呈上了一张手写的便笺纸。

  “真的假的？”

  黄世柏接过便笺纸，狐疑地看了一眼洛南。

  这小子的态度好得不像样，百依百顺，对答如流。

  “你看了就知道了。”

  洛南自信满满地仰起下巴。

  黄世柏翻开纸张，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早上，早茶。

  下午，下午茶。

  晚上，包饺砸。

  黄世柏把纸摔在洛南脸上，气呼呼道：“你还挺押韵是吧？重新写！”

  “为什么！”

  “一天到晚除了吃还是吃，这也能叫做方案？”

  “民以食为天，用充满仪式感的三餐来送别今年的最后一天，多有意义的一件事啊！”

  “你把想借口的精力放在做方案上，也不至于被打回重写！”

  洛南嘟着嘴，一脸委屈。

  他的方案被驳回了，只好跟着黄世柏去找黎雪，希望她的方案能靠谱一些。

  “又睡回去了？”

  黄世柏见黎雪半天没有出门，正要继续敲门，门忽然开了，跳出来一个穿着橙色小马甲戴着鸭舌帽的活泼女孩。

  “呃……？”

  黄世柏还无法适应眼前的变化，愣了好一会儿。

  “是来检查我的方案做得怎么样的吗？”

  “对……”

  黎雪嘻嘻一笑：“你们说，和老板互换一天身份怎么样？”

  洛南一手刀劈在她脑袋上：“禁止僭越！”

  黎雪收起笑容，又是摊手又是摇摇头：“好吧，好吧，我早知道你会拒绝。”

  黄世柏揉了揉额头：“所以你的方案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这个！”

  黎雪又从身后抽出了两件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橙色小马甲，同时还有三套红色袖箍，写着「交通劝阻员」。

  洛南眼皮一跳：“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没错！昨晚我见网上有招志愿者，顺手就帮我们三个报了名，人家效率很高，当天晚上就把装备送过来了。”

  黄世柏瞠目结舌，半天没说上话来。

  这和他游船、渡江、高档餐厅、马术体验馆之类的安排，相差得也太大了一点吧！

  他本打算在跨年夜好好享受一把的，没想到黎雪一出手，把他们仨直接变成了服务人员。

  洛南呱唧呱唧地鼓掌，显得有心无力：“牛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黎雪强行为两名男同胞穿上了制服，大约中午饭时间，她们来到了一条长下坡的路段。

  昨晚又下了一场雪，尽管路面的雪已经被铲去，但路面依旧湿滑也有少许结冰，仍有打滑的可能。

  “下过雪的下坡路，一旦速度过快，车子失去平衡，非常容易引发交通事故。”

  黎雪给他们三人拍了一张合照，附上时间戳，发给志愿者平台，算作是开工记录。

  同时，她还给每个人布置了工作内容。

  洛南的工作是负责举着告示牌，用醒目的文字提醒来往车辆「前方下坡，注意减速」。

  黄世柏的工作是负责吹哨，凡是来一辆车，就吹响哨子，吸引司机的注意力，提醒他们看告示牌。

  黎雪的工作是挥舞指挥棒，棒子顶端绑着闪光灯，不停变换着红蓝色调。

  洛南举了一会牌子，手臂实在酸得不行。

  他把牌子夹在腋下，甩了甩手臂。

  “话说，咱们大中午的不吃饭，要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

  黎雪摇着指挥棒走过来：“等下午三点太阳出来，路面就没那么湿了，到时候就撤。”

  “可现在才一点，我已经饿了。”

  “嘟嘟！”

  哨子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响，激得洛南浑身一抖。

  “把告示牌举起来！”

  黄世柏严厉地矫正洛南的偷懒行为。

  洛南无奈地举起双手，那动作感觉是投降。

  相比他的懒散疲惫，黄世柏却显得精力充沛许多。

  “黄哥，您还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啊。”洛南苦笑道。

  “那肯定，不然我为啥会给你当经纪人？”

  洛南看着来往的车子，又发出一声感慨。

  “做志愿者，倒确实是黎雪会想出来的主意。”

  “怎么说？”黄世柏问道。

  “她太善良了，甚至比我还乐于助人。别人跨年夜想的是怎么享受，她想的是怎么帮助其他人快乐地度过新年。”

  黄世柏听后，哨子叼在了嘴边。

  他想起自己做的那份方案，就和洛南说的一样，他想的确实是如何尽最大程度去享受，充分利用临江市当地最高级的服务和设施。

  他悄悄把手揣进兜里，将写着方案的便笺纸揉成了一团。

  “你说得对，我们应该……”

  黄世柏一扭头，发现洛南已经不见了。

  再往远处看，洛南正追着一辆摇着铃铛的红薯摊子飞奔。

  他紧急吹响哨子，拔腿跟上：“你给我站住！”

  黎雪傻了：“你们不要擅离职守啊！”

  说完，她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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