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权？”左永山一怔。

  一旁的刑警皱眉，略带不耐地说：“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摄像机拍下的内容涉及刑事案件，我们有权将它没收归公。”

  “也太不讲理了吧！”

  “规定就是规定。”

  “你们都是榆木脑袋吗？满脑子只有规定。”

  左永山一抬头，制止二人继续争论。

  “什么摄像机？”

  刑警摊开掌心：“就是这个。”

  他手心里是一台非常小的微型摄像机，仅有一颗米粒大小，后面跟着一条数据线，连着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存储器。

  洛南也看到了，那正是自己潜入七号仓库时，带进去的摄像机。

  摄像机和他的眼睛高度平齐，等于他看见了什么，摄像机全程都录了下来。

  左永山取过微型摄像机，它的镜头已经被严重烧毁，好在存储器的外壳保住了里面的芯片。

  打开存储器，取出小小的芯片。

  由于太小，左永山只能用指甲夹住它。

  “里面是什么内容？”

  “七号仓库的全貌，包括郝淼办公室里的资料文档。”

  左永山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

  他对林天奇说道：“这件东西对我们非常重要，还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林天奇叉腰道：“我听说大火把仓库都烧没了，你们是不是都要靠这张芯片来找线索？”

  “差不多是这样……”

  “可镜头是我买的，演员是我请的，为了给你们帮忙，我们是花钱花人又花时间，总不能让我们白白付出吧？”

  左永山点头：“这是自然，我会申请给你们发放补偿……”

  林天奇抬手，阻止左永山往下说。

  “补偿就算了，我有另外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想把芯片里的画面放进电影里……”

  “绝对不行！”

  还没等林天奇说完，一旁的刑警最先喊出了声。

  “这些都是真实的刑事案件，怎么可能对外公开？”

  “仓库都一把火烧没了，谁知道是真实的？”

  “那也不行，法律有明文规定！”

  左永山捏了捏眉尖，摆手道：“录像可以给你，不过要按照我们的要求删除一些片段，这你能接受吗？”

  “队长，这……”

  “行了，如果不是人家装了摄像头，我们也拿不到这么重要的线索。作为公家，不能总没收这，没收那吧，人家又不是罪犯。”

  队长都发话了，刑警自然也没话可说。

  左永山又看向林天奇，等着他的回答。

  林天奇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我需要的是恐怖氛围，内容不是重点，你们需要的话，我还可以把画面亮度调到最暗，保证一点线索都漏不出去。”

  送走林天奇后，左永山回到病房，正看到陈路远扶着洛南下床。

  “怎么下来了？”

  “出去走走，透透气。”

  “别走太远，你现在的身份是重点线人，警方下午会来找你做笔录。”

  “行。”

  洛南下了地，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

  主要是后背疼痛，其他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实际上，他只需要去一趟厕所，刷新一次状态就能完全恢复。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

  这样太惹眼了，很难保证他不会被当做异类处理。

  他宁愿忍着疼痛，也不想闹出太大的新闻。

  洛南缓缓踱步到院子里，一股冷空气钻进他的衣领。

  “嘶——已经这么冷了吗？”

  刚从火场里出来的洛南，全然没有注意到外界的温度变化，回过神来时，院子的树已经掉光了叶子，只剩光秃秃的树干。

  不仅是医院内，连医院外也是一副死气沉沉样子。

  洛南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散步，心情有些复杂。

  窃尸案到目前为止已经告一段落，他本该松一口气才对，但总感到心里有一个疙瘩始终没有解开。

  走着走着，洛南的眼前忽然多了一些白色的颗粒物。

  洛南摊开手掌，白色颗粒落在手心，化成一片冰凉。

  “下雪了？”

  洛南仰头看去，天空中满是细碎的雪花，它们飘飘洒洒，像是覆盖了整座城市，落在每一处屋檐、街角和道路上，也落在每一个行人的发梢上。

  陈路远也走到室外，看着漫天大雪出神。

  临江市，这座位于南方的城市，四年来下了第一场雪。

  飞扬的雪花非常细小，轻薄。

  却能给这座城市带来全新的色彩。

  “希望每个遭遇尸体黑市的冤魂，都能沉冤得雪吧。”

  洛南轻轻吐气，嘴边冒起了一团白雾。

  “什么破规矩，居然限制探望时间。”

  “你少说两句话吧。”

  医院的大门外，匆匆走过去两个身影，男的正在抱怨医院的制度，女的则提着包一路小跑追赶他的脚步。

  女人身后的粉色书包一跳一跳的，非常俏皮。

  “黄哥？黎雪？”

  洛南脱口而出。

  大门外的二人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院子里的洛南。

  他们三人大眼瞪小眼，隔着一排铁栏杆面面相觑。

  “洛南老弟？”

  “老板，你出院了？”

  洛南抖了抖身上的病号服：“没呢，医生叫我静养。”

  黄世柏听后，挽起袖子对洛南勾了勾手指：“来，你过来。”

  洛南不明所以地往前靠。

  突然！

  他察觉到了一股杀意，疯狂地退了几步。

  黄世柏探手进来，没抓到洛南，气得牙痒痒。

  “谁让你擅作主张去给警察当线人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仓库都发生爆炸了！”

  本来因为洛南去当线人这事已经足够让黄世柏头疼的了，又听到仓库发生剧烈爆炸，黄世柏一晚上都没睡好。

  听到洛南脱离危险，他第一时间赶往医院，居然被告知警方办案期间，暂时不开放探望，到下午再来。

  他这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见到洛南一脸悠闲地在院子里散步，说实在话，谁都忍不住想对着他的脸揍上一拳。

  黎雪拉着黄世柏：“黄哥消消气，消消气……”

  她抚摸着黄世柏的头发，像是在给一只炸毛的猫顺毛。

  令人意外的是，这招意外的管用，黄世柏渐渐地平静下来。

  下一秒，洛南主动地凑到栏杆前。

  “黄哥，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嗯？”

  黄世柏有些意外，他第一次见洛南如此诚恳地道歉。

  以他平时的调性，他应该是嘻嘻哈哈两句，就把这事给带过去了。

  “你该不会还捅了别的什么篓子吧？”

  黄世柏感到十分的不对劲。

  “没有，这次是我做得不对，让你担心了，黄哥。”

  面对洛南这样，黄世柏反而有点不适应了。

  “你少来，假惺惺的！我再信你，我的脑袋就是灌水泥了！”

  洛南看着眼前的经纪人，想起他前几天为了救自己，抄起一把反光伞和杀手搏斗的场景。

  “因为我的事，害大家担心了，对不起。”

  “想吃什么吗？我请客，就算是法式大餐我也奉陪！”

  黄世柏沉默了一会儿，气也差不多消了。

  他扭头去问黎雪：“你有什么要吃的吗？”

  陈路远听到他们的对话，大叫一声提醒道：“洛南，你不能离开医院的。”

  “陈警官，你想吃涮羊肉吗？我请客。”

  “那还等什么，走吧！”

  雪，很快落满了城市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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