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要和离？为什么他都那般乞求了，她还是要和离？

  宋行舟问得委屈，看着她冷淡的神色，好似那日与他缠绵的另有其人，心中刺痛，不禁红了眼眶。

  “那日，我都与你说了。”沈初棠斟酌着回答道。

  宋行舟快步走了过来，紧握住她的手腕，脸上有些许愠色，“我都说了我不在乎，都不行吗？”

  “既要与我和离，那日又为什么同意与我做那样的事情？”

  沈初棠掩下眼中的情绪，抬头看他，手指在他眼下摩挲，擦去上面的脂粉，那颗痣露了出来。

  一瞬间，宋行舟僵在了原地，他懂了她的沉默，他不是他.

  “就当，我可怜你吧。”

  沈初棠的神色依旧淡然，手腕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可怜我？”宋行舟冷笑一声，眼角似有泪痕，“我确实挺可怜的，在你面前卑躬屈膝，半百求全，甘愿把自己当成别人的替身，到最后只换来你一句可怜？”

  “这世间女子千万，沈初棠，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宋行舟转身背对着她，声音冷然：“既你执意要和离，那便允了你。”

  沈初棠觉得她好似应该说些什么，可许久过去，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不过和离之后，你能去哪儿？”宋行舟又问。语气平淡，好似只是普通的关心询问。

  这个问题，沈初棠倒还没想过，一时间想不出答案，呆愣在原地。

  宋行舟看着她双目失神的样子，却当她是在思念着别人，“想去找你的陆乘是吗？”

  他声音讥讽，沈初棠却忽然抬起了头，嘴角带笑，眼中含泪，“对，去找陆乘。”

  宋行舟只觉得可笑，理智瞬间崩塌，却还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连说了三个“好”字。

  “你走吧，和离书我会让人给你。”

  心已痛到麻木，沈初棠从来不知，放狠话也是这般让人心痛，她最后也不知怎么回的院子，只是那日之后，他再没见过宋行舟，他连院子也不回了。

  如此，甚好，恨她吧，恨比爱好。

  三日后，和离书还没等来，先等来的是宋行舟被派去北方赈灾的消息，天气渐冷，北边儿不知怎的闹了饥荒，只是这赈灾送粮的差事，怎么也不该落到宋行舟头上的。

  沈初棠心中忐忑，再三询问系统，也只得到他模棱两可的答案。

  当晚，沈初棠便收到了那封和离书，她只打开看了一眼，便放回了信封之中。

  翌日，宋行舟走的很早，天便刚泛起鱼肚白，清晨雾气弥漫，马车渐行渐远，沈初棠定定的望着前方，直到马车消失在雾中。

  她与宋行舟，也渐行渐远。

  ......

  她与宋行舟和离的消息，并无第三人知晓，宋行舟走后，她每两日去一次上清观。

  那枚护身符的代价，她还未付完。

  又一日，她下山时，意外的遇见了昭阳公主，或许并不是意外，而是她早就等在了这里。

  “你倒是，很沉得住气。”昭阳公主笑着说道。

  沈初棠淡淡一笑，“比不得昭阳公主。”

  她说完正欲走，却听见昭阳公主悠然开口，声音带着笑意：“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啊，听说，北边的雪下起来可大了。”

  初冬的太阳尚有几分暖意，沈初棠却觉得冰冷刺骨，她脚步顿住。

  “我还听说，人饿起来，是能易子而食的，你说是真的吗？”昭阳又问，脸上是一副无辜又好奇的表情。

  “你说......宋大人，能活着回来吗？”

  沈初棠冷冷的朝她看去，她笑的灿然，沈初棠只觉如坠冰窟，声音也带着怒气：“你爱慕他，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我已经与他和离，自不会阻拦你们。”

  “是吗？这样最好，只是，本公主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是烂了坏了，也断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昭阳公主懒懒的靠在马车里，玩着手上的指甲。

  “和离了最好，只是嘛，他要是还放不下你，怎么办呢？”

  昭阳公主又问，沈初棠没有回答，但答案两人都心知肚明。

  沈初棠朝她行了一礼，转身上了马车，茯苓与连翘问她两人聊了什么，她只笑笑说是寻常话。

  茯苓与连翘二人虽怀疑，倒也没多问，宋行舟走后，夫人就变了，像是没了生气儿似的，蔫吧得很，却还非要费劲来这上清观。

  那边两人还在悄摸的交换着担忧的眼神，沈初棠却已经在思考如何处理着两个丫头了。

  晚上吃过了饭，沈初棠在院中坐了一会儿，就被茯苓催着回了房间。

  “夫人快些进去吧，晚上寒气重，姑爷——”

  茯苓话还没说完，就被连翘扯了一下袖子噤了声。

  “你们俩也跟我进来吧，我有话跟你们说。”

  沈初棠脸色未变，淡淡的对她们说道，身上的披风带着些淡淡的檀香，沈初棠拢了拢，往屋里走去。

  茯苓两人跟在后面，等着沈初棠开口。

  “过两日，我要去上清观给衍之祈福。”沈初棠淡淡道。

  茯苓两人点头，并不惊奇。

  “要在道观住上一段时间。”

  两人惊了一下，转瞬平复下来，来回上山下山确实太累了，最近也有些夫人住在道观为家人祈福的。

  “那我们等会儿收拾好要带的东西。”连翘率先反应过来。

  “收拾我的便好。”

  “嗯？”连翘疑惑的嗯了一声，问道：“夫人，要自己去吗？”

  “嗯，既是去祈福，亲力亲为更好。”

  两人还想说些什么，沈初棠已经抬头看向了窗外，神色清冷。

  连翘总觉得，此刻的夫人，看起来很是孤寂。

  “连翘，真的要让夫人自己去吗？”

  门外，茯苓小声的问道，从小到大她还没与小姐分开过。

  “不然呢，夫人人看着温和好说话，但她做的决定，哪有人能拦住的。”

  “大不了我们时常去看她好了。”

  连翘叹了口气，又道，“而且你看小姐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思念主子，他一人在这院子里，难免会失落。”

  茯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小姐不开心，她也开心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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